以前的闲人多，三教九流的，得空儿了都来茶馆里面泡着来。</p>
有带着扳指，提笼架鸟的八旗子弟，有走南闯北，满嘴客套的生意人，也有蹲在大门口得一口廉价茶水润嗓子的车夫。</p>
就像西方的咖啡店，大多不是为了喝茶才来坐的，是为了社交，也为了办事儿。</p>
茶馆有句戏文：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p>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p>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p>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p>
人一走，茶就凉。</p>
有什么周详不周详。</p>
这是阿庆嫂跟刁德一说的，也是茶馆的意义所在。</p>
早先茶馆也是办公场所，有的官吏愿意一边喝茶一边处理下面的人报上来的事情。</p>
现在没有了，茶馆的意义也在慢慢发生改变。</p>
公私合营的茶馆成了工人和劳动者休闲娱乐的场所。</p>
打牌，抽烟，聊天，更像是传统的俱乐部。</p>
李学武进门的时候便见着伙计迎了上来，没有了早先的那句“大爷几位啊？”</p>
现在则是问：“同志您几位？”</p>
其实称呼嘛，改不改的无非就是个鞭子，你看见的就是有，看不见的便是没有。</p>
“跟朋友越好了”</p>
李学武笑着说道：“应该是一位姓黄的同志订的位置”。</p>
“学武，二楼！”</p>
还没等李学武跟伙计问完话，便听见头顶传来了黄干的喊声。</p>
其实这种热闹在茶馆里并不招人白眼，你要是去饭店不行，这么喊准有人骂你孙子。</p>
在茶馆就是要有这种市井气息，你不喊这店里也有闹的。</p>
就比如李学武现在看见的，一处原来应该是小戏台子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大收音机。</p>
里面正在播放着京剧，咿咿呀呀的，听不大清楚，但并不妨碍众人喝茶聊天。</p>
大家也没有来这儿听戏的意思，无非就是怕气氛猛然安静下来，那太尴尬了。</p>
伙计已经知道了李学武要去哪桌，笑着领了李学武到了楼梯边儿，问好了李学武要什么茶，指了上楼的方向，便去准备了。</p>
李学武则是迈步上了楼梯，这处茶楼保留了很原始的味道，仿佛置身于那个年代似的。</p>
脚踩在楼梯上会有轻微的咯吱响，这是木头的声音，但并不吵闹。</p>
大厅里的人不少，一桌一桌地各自聊着，或是兴致勃勃，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呼朋唤友，或是激烈争论。</p>
人生百态都在这茶碗里升腾的热气中了。</p>
“学武快来，就等你了”</p>
黄干站在包厢门口，正对着上楼梯的李学武招手。</p>
李学武则是笑着说道：“你怎么找的这家，我小时候都只在门口转过，没想到这里是这个样子的”。</p>
“哈哈！”</p>
黄干许是今天见着同学们比较兴奋，这会儿笑着道：“干工作比不上你，吃喝要是再不成，那不真成废材了嘛”。</p>
李学武正往前面走着，嘴里刚要跟黄干回话，却是瞧见娄父从身边的包厢里开门出来了。</p>
“娄叔，您在这啊”</p>
娄父倒是没有惊讶，笑着看了一眼黄干，对着李学武说道：“听见有人喊你名字我便出来瞧瞧，没想到真的是你”。</p>
李学武对着黄干摆了摆手，黄干见状知道李学武遇见熟人了，笑着招了招手便进包厢了。</p>
这是不方便介绍的意思，娄父和黄干都懂。</p>
李学武往走廊边上站了站，没有往娄父包厢里看，而是笑着解释道：“是去津门培训那次培训班的同学，今天休息来聚聚”。</p>
“好事儿”</p>
娄父笑着点点头，道：“有能力，也要有朋友，更要有交朋友的能力”。</p>
说完示意了李学武一下，道：“先忙你的吧，你若是先忙完就来找我，我要是先忙完就等你”。</p>
“好的，娄叔我先过去”</p>
李学武笑着招呼了一声便往黄干刚才站的那处包厢去了。</p>
要不怎么说李学武新奇呢，这带包厢的茶楼，在四九城也是顶级的了。</p>
更何况这包厢还不小，见着几个同学在屋里坐着并不显得拥挤。</p>
“学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