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钱眼晕的，已经把眼珠子盯在了周常利的手上。</p>
更有甚者，已经把目光看向了周常利的眼睛，看他有没有独吞的意思。</p>
周常利握着钱的手有些颤抖，转头扫了一眼屋里的兄弟，现在不止手在颤抖了，就连心都在颤抖。</p>
这钱对他来说是一个临行前的考验，更是对他能力的测试。</p>
过不过关无所谓，大不了再换一批人。</p>
这四九城里别的不多，就他们这种小玩闹有的是。</p>
别提什么忠心耿耿，他们这些人，凭的是一腔青春的热火，和满脑子的虚妄幻想，以及别人的一句话就卖了自己命的不值。</p>
他想像李学武一样，从泥坑里爬起来，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个人。</p>
所以，他现在就得走好每一步，走对每一步。</p>
“想要吗？”</p>
周常利扬了扬手里的钱，看着周围的兄弟们问了一句，随后耷拉着眼皮道：“这是买命钱，拿了，命就不是自己的了”。</p>
屋里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看向周常利以及他手里的钱时，目光已经没有那么的炽热，但难免的还有一丝不舍和贪婪。</p>
钱的好处谁不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两滴泪离殇父母心。</p>
周常利前面说过，今天李学武来门房又这么严厉的说，他们都已经明白了此去钢城绝对不是去玩的，是要拼命的。</p>
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谁能舍得了父母兄弟，谁又能忍得了故土难离，他有他的小芳，你有你的阿姨。</p>
似是周常利这般狠心孤绝的，周围也就这么一个，不然也不能凭借周疤瘌眼打出小混蛋的名堂。</p>
“呵呵，都想要钱，但不想卖命是吧”</p>
周常利现在才表现出了李学武没见过的狠绝，对他以往的兄弟们露出了久违的獠牙。</p>
“你们以为留在京城就能继续在这混吃等死？”</p>
说着话还指了指赵老四，冲着众人追问道：“像老四一样？”</p>
赵老四站在一边，刚才脸上的兴奋表情全都消失不见，看见周常利的眼神便是菊花一紧。</p>
这、这特么怎么冲着我来了？</p>
周常利的眼神犀利如旧，用手指点着屋里的人数落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就这样不被外面的人弄死，也得在自己的裤裆里闷死”。</p>
说完也不顾被他点到的都低下头的众人，转头看向赵老四说道：“回头跟李学武说一声，京城小混蛋的兄弟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这趟刀山火海我自己一个人闯了！”</p>
“周哥！”</p>
“周哥！”</p>
“……”</p>
屋里众人见周常利要走，便都围了上来。</p>
“我们没说不去啊！”</p>
“我们去还不成！”</p>
“可不能说我们是贪生怕死的……”</p>
众人七嘴八舌叫嚷开了，一个个好像都不怕死似的。</p>
周常利点了点头，挑着眉毛说道：“好，不怕死就好，明天，上午八点，带着自己的行李在这集合，来不来看你，到点儿我们就走”。</p>
说完把手里的钱又拍回了赵老四的怀里，道：“这钱你拿着，等我们走后按照花名册挨个儿给送家里去，日后小爷富贵了，保准有你赵老四一份”。</p>
“周哥！……”</p>
赵老四还要开口解释，周常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解释，李学武把你留下，是为了安我们的心，以后我们寄回来的钱就都由你给送家去，兄弟们的家人也都由你来照顾，听懂了嘛？”</p>
“听懂了！”</p>
赵老四眼睛里闪着泪花，死死地攥着那一百块钱。</p>
各个都是年轻汉，各个都是娘的儿，可有的人衣食无忧，有的人却命不值钱。</p>
就他手里的这一百，又能解几家忧，几家的愁。</p>
无非是少了一个吃闲饭的儿子，多了一个爹娘日夜担忧的游子。</p>
——</p>
周一，五月十二日。</p>
李学武在轧钢厂忙了小半天，也许是周一的忙碌遮盖了轧钢厂紧张的局势，也许是今天的天气让勾心斗角无处躲藏，也许是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p>
就像雷暴袭来前躲在树桠上的鸟雀，都在观察着风势雨势，不到最后一刻不想打碎这份宁静。</p>
李学武享受了难得的没有大会小会的周一，踏踏实实地把保卫处的文件处理了一下。</p>
沙器之将一盆长势良好的花草放在了李学武的办公桌旁，见李学武看过来的眼神笑着解释道：“放在这个位置避小人”。</p>
“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