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忿忿不平地嘀咕了一句，瞅着对面的彭晓力问道：“咱们厂的福利下降这么多？”</p>
“不是厂里的福利下降了。”</p>
彭晓力抬了抬眉毛，介绍道：“今年过年的福利费没有降，反而增加了一大截。”</p>
“但是，领取福利的人多了七八万。”</p>
他翻了个白眼道：“你就说给一万多人发福利，和给九万多人发福利，能一个样吗？”</p>
“唉——”顾城叹了一口气，手里的筷子对饭盒里的白菜挑挑拣拣地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p>
“别特么不知足了——”</p>
彭晓力瞪了他一眼，强调道：“至少你现在还有白菜吃呢。”</p>
“放屁——”顾城不忿地说道：“我要是连白菜都吃不上，那不就吃土了嘛！”</p>
“呵呵，说的好像你没听说过似的。”</p>
彭晓力瞧了他一眼，道：“距离吃土的日子才过去几年啊！”</p>
“你真是飘了，不知民间疾苦了。”</p>
“滚犊子吧你——”</p>
顾城虽然还抱怨着，可筷子夹着白菜也进了嘴，嘟嘟囔囔地说道：“就当忆苦思甜了。”</p>
“就是去年的日子过的太好了。”</p>
彭晓力吃的很快，也很随意，并没有在意菜里油水的变化。</p>
他扒拉着饭菜道：“今年你再看看，明年你再看看。”</p>
“合着三年计划，就计划了个这？”</p>
顾城眼珠子一瞪，小声问道：“李副主任说的？领导们就不怕职工们闹别扭？”</p>
“怕，怎么不怕，”彭晓力撂下饭盒，看着他说道：“没看领导们怕的都不行了嘛。”</p>
他用手里的筷子敲了敲饭盒道：“机关小食堂带头清汤寡水的，职工们闹腾谁去？”</p>
“现在你去大食堂看看，绝对比咱们的油水多。”</p>
彭晓力盯着顾城道：“你信不信，厂报在新年期间绝对会有一番此类的宣传。”</p>
“缩衣节食，共度时艰。”</p>
他耸了耸肩膀，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p>
“这话是泥马瓦西里说的，可不是李副主任说的，”他特意强调道：“别误会了啊。”</p>
“艹，瓦西里跟的是列宁！”</p>
顾城胡言乱语道：“列宁会保佑他丰衣足食的，谁特么保佑我啊。”</p>
“别扯叽霸蛋了——”</p>
彭晓力目光一瞥门口，敲了敲桌子站起身说道：“帮我刷饭盒啊，我有点事先走了。”</p>
“凭什么啊——”</p>
看着好基友快步离开，顾城气的差点把嘴里的馒头喷出去。</p>
待看见门口刚出去的李雪，他这才反应了过来。</p>
“草拟大爷的，有异性没人性啊！”</p>
——</p>
“你刚吃完饭啊？”</p>
“你是在问我吗？”</p>
李雪回头看了跟上来的彭晓力一眼，好笑地示意了手里的饭盒，问道：“你说呢？”</p>
“呵呵——呵呵——”</p>
彭晓力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到家的问题，这会儿只剩下干笑了。</p>
（干笑，尴尬地笑）</p>
“你呢？没吃饭啊？”</p>
李雪见他两手空空，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也从小食堂里出来吗？”</p>
“那谁，顾城，”彭晓力挠了挠脑袋，笑着解释道：“非要帮我洗饭盒，我都说不用了。”</p>
“哎——扭不过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