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默默叨叨地喝了半瓶子酒,没醉,微醺。</p>
李学武没量,可也没藏私,是真的陪他喝了。</p>
酒不醉人人自醉嘛——</p>
这种场合要是再装假,那他就真一点感情都没有了。</p>
饭后也不知怎么唠的,又说起了大院里的变化。</p>
聋老太太没了,房子空了。</p>
闫富贵没了,闫家和睦了。</p>
刘海中悟了,儿子懂事了。</p>
一大爷老了,准备后事了。</p>
……</p>
说一大爷老了,却也不是胡掰,这年月人的寿命都不长,四五十岁就有准备后事的了。</p>
当然了,这话说起来吓人,实际上一点都不违和。</p>
一大爷没孩子,要是不提前给自己准备棺材本,难道还等着街道用板车拉他去火葬场啊?</p>
就算是有傻柱在,也得有个心里准备。</p>
这是傻柱跟李学武念叨的,说一大爷跟他聊过了,无论他和一大妈谁先走,剩下那个都托他照顾了。</p>
也许是想起什么伤感的事了,傻柱捂着脸还掉了眼泪,气的迪丽雅捡桌子的时候还掐了他一把。</p>
迪丽雅想的是武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样,吃顿饭也不着消停,还得听他磨叨,大老爷们还哭唧唧的。</p>
李学武也是无奈又好笑,顺着他的话聊了不少这几年形势的变化,周围人的变化。</p>
最大的变化不就是他。</p>
一个二十九岁的光棍,混到如今妻子、儿子和房子都有了,马上就要有车子了,堪称人生赢家了。</p>
棒梗拿着抹布要给他师父献殷勤,可惜傻柱没喝醉,闻见抹布味儿想捶这倒霉孩子一顿。</p>
院里一共仨大爷,以前动不动就开全院大会,现在都没这个概念了。</p>
二大爷不打儿子了,跟前儿就剩老三一个,后院可消停了。</p>
秦淮茹当了干部,少了事端,一大爷不用主持公道,中院消停了。</p>
三大爷一没,闫家成了模范家庭,前院消停了。</p>
回收站工作转移,外院消停了。</p>
李学武听傻柱唠叨,最大的感触就是,每次回来都能感觉到大院的消沉和安静。</p>
可能随着故人的老去,熟人的离去,他记忆里的痕迹消失不见,再也不见。</p>
他跟着傻柱出了门,两人带着棒梗一同往后院走。</p>
一过垂花门,院里的这份宁静更显。</p>
或许这才是四合院的本来模样,家家和美,安详团圆,以前的鸡飞狗跳才是不正常的。</p>
“武叔,啥是顽主流氓啊?”</p>
棒梗的神经有些跳脱,人嫌狗不爱的年龄,抽冷子就给两人来了这么一句。</p>
李学武笑着看了他,反问道:“你觉得呢,啥是顽主流氓?”</p>
他并没有问棒梗为什么这么问,或者从哪听来的这个词汇。</p>
作为胡同里长大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必然会接触到某个圈子,或者触碰到年龄段该有的文化氛围。</p>
你要是没感觉到,就说明你OUT了。</p>
这么说一点都不为过,就像青春期必定会有哎呦喂老师一样。</p>
谁敢说自己的青春里没有仓井、波多、小泽?</p>
棒梗十三岁了,到了在学校不用主动参与都有人叫他一起出去打架的年龄了。</p>
就算从家长和老师的口中也渐渐的会接触到这两个词。</p>
当然了,在家长和老师的眼里,顽主就是流氓,流氓就是顽主。</p>
“不太懂,我也是听别人说的。”</p>
棒梗摇了摇大脑袋,踢飞了院里的小石子,正弹在老七家的玻璃上,听屋里的骂声他也不在乎。</p>
“是那些整天不上学,叼着烟、骑着自行车在大马路上瞎晃悠,穿衣服敞着怀儿,多冷的天儿裤腿子非要挽起来一截的人?”</p>
他抬起头好奇地问道:“那些满嘴的脏话还烟不离手,一声招呼总有兄弟来帮忙,车后座经常有漂亮姑娘招蜂引蝶,整天嘚瑟的牛哔样算吗?”</p>
“嘿嘿嘿——”</p>
傻柱虽然喝多了反应慢,但听徒弟总结的观点还是忍不住想要笑出来,“这是你妈说给你的原话吧?”</p>
李学武没搭理他,笑着为棒梗说道:“你说的这些人,不算是顽主和流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