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月不愿讲出自己的秘密，所以也没再打听陈贵良的故事。</p>
她一言不发，视线投向车窗外。</p>
马路两边的民居和农田，都是那般灰扑扑的，随着车辆前进而缓缓后退。</p>
陈贵良看明白了，此次攻坚已告失败。</p>
并不感到失望。</p>
一次就拿下有啥意思？</p>
边关月一声不吭，选择闭上双眼睡觉，又恢复了在学校的清冷状态。</p>
陈贵良心想：就这破路，你睡得着才怪。</p>
仅仅只过了几分钟，道路再次颠簸起来。</p>
边关月被抖得飞起，连忙睁眼抓住铁杆，看来她已经吸取教训。</p>
陈贵良又化身为向导，指着前方路边一栋小楼：“那是我初中同学家，他爸是跑货运的，很早就买了货车。当时特别气派，还整了一套家庭影院。他刚开始总是欺负我，后来被我打服就成了朋友，还经常请我去他家看电影。”</p>
陈贵良第一次看黄片，便是在那栋小楼里。</p>
也是在那里，他知道了周星驰、成龙、刘德华等明星。</p>
记忆犹新，毕生难忘。</p>
边关月被颠簸得不行，装睡是不可能了。她被陈贵良的言语吸引，下意识朝四层小楼望去。</p>
“很久没住人了吧？院坝里全是野草。”边关月说。</p>
陈贵良讲述道：“他家挺有钱，被人盯上了。以春节娱乐为幌子，做局诱他爸赌博，先赢后输越玩越大。输掉了货车，还借了高利贷。正张罗着卖房子，就家破人亡了。”</p>
“人死了？”边关月惊道。</p>
陈贵良点头：“他爸上吊，他妈喝农药。他爷爷奶奶被气死。事情闹得太大，公安介入。设局诱赌的被抓到一个，剩下的全都逃跑了。”</p>
边关月问：“你那同学本人呢？”</p>
陈贵良说：“辍学到羊城打工。不知怎么就走上邪路，因为持刀抢劫进去了，估计还要再蹲几年。”</p>
边关月心里嘀咕：这都什么成长环境啊。</p>
见她又愿意说话了，陈贵良问道：“你学籍在蓉城吧。高考还要回蓉城去考？”</p>
“嗯。”边关月应了一声。</p>
这种反应，看来真有家庭矛盾，不愿多聊相关话题。</p>
陈贵良开始回忆童年：“说起蓉城，我想到小时候的一首童谣。现在只记得两句了：‘马马灯儿飞下来，蓉城的姐姐要回来。’你知道马马灯儿是什么吗？”</p>
边关月说：“小女孩的朝天辫。”</p>
“除了辫子，还指代蜻蜓，”陈贵良问，“蓉城方言里蜻蜓怎么讲？”</p>
边关月应该也回忆起童年，脸上浮出淡淡微笑：“蓉城的蜻蜓叫丁丁猫儿。跟龙都这边一样，丁丁猫儿既是蜻蜓，也指小女孩的辫子。”</p>
突破口再次打开，陈贵良反复试探和诱导，边关月开始主动讲一些童年趣事。</p>
不知不觉，已到终点：龙都市火车站。</p>
边关月惊喜道：“我对火车站有印象，小时候从蓉城回来，就是先坐火车在这里下车。不知从哪年开始，变成坐长途大巴，已经好多年没来这里。”</p>
陈贵良同样在观察火车站，他也好多年没回这里。</p>
故地重游，挺怀念的。</p>
“接下来还要坐车。公交或者出租，你自己选。”陈贵良道。</p>
“我选出租车！”</p>
边关月斩钉截铁回答，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坐公交。</p>
火车站外停着一串出租车，陈贵良招手叫来一辆，拉开车后门让边关月先坐。</p>
边关月看向副驾驶位，她其实想坐那里，不习惯跟人挤后排。</p>
犹豫数秒，边关月还是坐进了后排，但身体紧贴着另一边车门。</p>
陈贵良见状一笑，当即关上后门，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师傅，红星街百货大楼。”</p>
边关月有些惊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