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木田独步烦躁的推鼻梁上的眼睛。
就算现在奔去银行柜台,时间上也赶不及了。
他沉痛的摸自己手账本上的「理想」二字——这是多么重大的失误!这理应是要列入计划中考量的必要性信息。
“独步,礼金重视的是心意。不要被形/式/主/义困住了。”福泽谕吉知道对方为了购置礼服花费了一笔额外支出,认为其没必要在礼金上再花费太多的钱,直接随侦探社其他人即可。
国木田独步不是庸人自扰的人,稍微调节了一下,心态就恢复如常了。
港口黑手党虽然没有人为进行交通管制,可教堂附近的几个马路口有很明显的戒严痕迹。他们的车驶入到一定范围,就有大批黑衣人将视线投注过来。
一个黑影突兀的掠过半空。
大概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事先有交代过,这个周身浮现着一圈浅淡的红光,穿着明显mafia装束的少年没有摆出任何敌对的姿态,仅仅是抬手朝他们远距离比了个停车的手势。
国木田独步知道这是要盘查了。
他按下车窗,对主动靠近的橘发少年说:“我们是武装侦探社的。”
中原中也瞧这人一脸正气,内心下意识就信了几分。他打量了一圈坐在车内的人,很快就锁定了相当有上位者气息的银发男人。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了。
“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新晋干部,中原中也。”为表对另一组织最高领导者的敬意,他摘下帽子,在胸口摁了摁,“请出示邀请卡。”
即使理智上知道中原中也在此“守门”的原因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在附近,可国木田独步还是有种强烈的“同为新晋干部,中原中也却好似低了太宰治一头”的感觉。
“这是我们社长收到的邀请卡。”国木田独步将福泽谕吉从后递过来的东西移交。
西式婚礼很重视邀请卡。进入婚礼现场的人,都要出示邀请卡才能进去的。所以中原中也的这一行为没有引起武装侦探社的抵触情绪。
“嗯,确实是首领的字迹。”中原中也将邀请卡归还,“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率先抵达的来宾目前都在草坪那边举杯欢谈。”
“祝仪袋由我们组织的爱丽丝小姐代为签收。”婚礼仪式开始前,都会有waitingspace。在那里等的时候,负责reception的亲友会替新人收礼金。
“她金发蓝眸,外形很好辨认。”
国木田独步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这个爱丽丝是有点外国人特征的成年女性。结果到现场签到时,才发现人家是一个外形瞧着不满十二岁的小女孩。
她天真灿漫的坐在椅子上,朝来客们露出甜甜的笑容。
“武装侦探社,一共四人。”她双臂撑在长桌上,根据祝仪袋正面「御祝」二字正下方的毛笔字署名进行记录。
写完后,她毫不犹豫的放下笔,跑向一个戴着红围巾的黑发男子,“林太郎!林太郎!你邀请的那个大叔来啦——”
邀请社长的不是森鸥外?怎么又变成“林太郎”了。
国木田独步反应了一下才意会过来:林太郎应该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本名。
社长主动迈步向前,“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先生。”
“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先生。”对方以同样的句式作为回应,“这还是我们分道扬镳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呢。”
空气中透着隐隐的火-药-味。
森鸥外话是对着福泽谕吉说的,眸子却越过他,看向了他背后的与谢野晶子,“自从那日一别,有多少年不见了?”
“再次相见,我们都是要背负着组织前行的人了。”
今天是太宰治的大好日子,福泽谕吉不打算跟森鸥外闹起来。他强调立场似的提了一句:“身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我会庇护我的社员。”
言下之意就是别打与谢野晶子的主意了。
“武装侦探社人才济济,我们港口黑手党也不差哦。”
“福泽阁下还没见过我的弟子。”森鸥外唤来正在跟新娘一起摆拍的新郎,“太宰君——过来下我这边。”
太宰治虽然过来了,却很不给面子的和森鸥外抱怨他还在照相。
这给国木田独步留下了“不是很尊敬师长”的第一印象。
这对师徒的相处模式是肉眼可见的。
福泽谕吉很早就听说过太宰治的智慧。如今一见,倒是觉得对方和乱步有点像——都是那种过于精明的大孩子。因为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喜欢迎合别人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