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什么?”
陆曈:“死对头?”
他无言片刻。
……
陆曈:“……”
“我让青枫先送你回去。”裴云暎收回视线,对陆曈道:“以免人多眼杂,回头被人瞧见。”
“如果下官刚刚搬出这个,这才叫‘威胁’。”
严胥冷冷注视着他,目光在他与陆曈二人间转了一转,倏尔开口:“我请陆医官行诊,裴殿帅却闯了进来,莫非裴殿帅能做陆医官的主。”
不知是被陆曈那段《刑统》给威慑住了,还是严胥要急着赶去暗室里盘问那个只能清醒不到一个时辰的病人,总之,这位枢密使竟然并未故意为难他二人,与裴云暎机锋几句,便任他二人离开。
“崔院使怎么把这差事交给你?”她坐在床上,一面看陆曈换下被血蹭脏的医官袍,一面摇头,“如今整个宫里都在乱传裴云暎与你之间的关系,严胥本就和裴云暎不对付,这个时候来找你十有八九来意不善,下回要是再来,你就称病别去了,免得多生事端。”
裴云暎嗤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目光越过陆曈身后。
“拿《刑统》威胁严胥,想来盛京也只有你了。”
真是够冲动的。
裙摆上染了大块血迹,是方才在暗室里救人蹭上的,乍一眼看上去很有几分骇人。
“所以说,”林丹青一锤定音,“裴云暎与严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天造地设、独一无二的一双死、对、头。”
……
她说:“我方才所救伤者,虽用归元丸吊住他三个时辰的性命,但他损伤过大,神智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
裴云暎也微微凝眸。
暗室幽静。
一路畅通无阻,右掖门离身后越来越远,直到走到廊庑,裴云暎才脚步停了下来。
陆曈闻言心中一动,把脏衣裙放到盆里,“严大人和裴殿帅真有这么大过节?就算为了……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何至于此。”
屋中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背对门口站着,衣袍上银线蝠纹耀眼细密,他站的那面墙上,陈年血迹从石缝中慢慢渗入,渗得太深,凝成深褐色纹路,远远看去,如人手心纠错细密掌纹。
来人走到黑袍男人身后,安静站着,还未说话,对方转过身,一拳擂了过来。
他打断陆曈:“如果有呢?”
裴云暎看着她,没吭声。
如此光明正大的袒护,对裴云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会令人误以为她是裴云暎的软肋,而将软肋暴露于敌人面前,是愚者所为。
裴云暎之所以紧张,或许以为那杯茶添了东西。
顿了一顿,陆曈才继续开口:“方才所见伤者,断腿在先,伤重在后,应为‘残疾者’,其身伤痕有烙铁、鞭刑、断指……”
他打量一下陆曈:“你怎么样?”
陆曈有一瞬间怔忪。
他面上带了点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不怕人家恼羞成怒,蓄意报复?”
“真的?”
陆曈感到难以理解。
陆曈一怔。
“我看殿帅倒是坦然得很。”
她问:“除此之外,他们就没有别的过节?”
但她却有些不解。
“下官不敢。”
“种种罪名,自然也与大人无关了。”
墙上,陈设火把的铜架外壁,一只苍鹰披云裂雾,爪毛吻血,在火光中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陆曈温声开口:“倘若严大人有什么要问询对方的,最好趁着眼下神智尚明时询问,否则时候晚了,就来不及了。”
“再者,”陆曈正视着他的眼睛,“我是因为殿帅缘故惹上这一身麻烦,又是为你说话才会出口威胁,殿帅怎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裴云暎转过身,唇角一勾:“不知严大人治的是哪一位,受的什么伤,不如请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