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曈:“……”
良久,陆曈微微一笑。
对捉鬼的好奇终究大过躺在床上不起的赖皮,她拖拖沓沓下了床,走到父亲身边,父亲让她坐在铺了纸的桌前,递给她一只沾了颜料的笔。
“为父问过班社的班主,用石蛇蛇蜕、云母、烟胶、浸蓝水、虫白蜡……各种药材经特殊方法炼制,混入丹砂,画入图中,半个时辰后颜色即消。然一遇大火,丹砂重新显色。”
“虽然如今戚玉台暂且失志发狂,但崔岷为他行诊,将来或许恢复清醒。”
“这是……”陆曈目瞪口呆。
陆曈问:“怎么关这样紧?”
陆曈眨了眨眼。
“这算我送裴大人的谢礼。”
她看过戚玉台医案,虽上面真实情状都被掩盖,但仍能清楚当年莽明乡杨翁一案后,戚玉台卧床很长一段日子。并且之后太师府驱走所有雀鸟。
且不要脸。
年幼的她已知一切来龙去脉,心下稍松,但回想起布帛上惨白人脸,仍觉惊悸,偏要将信将疑问道:“万类不齐,咱们只是没见过,那万一就有呢?”
先假作客人与戚玉台相争,使得刚服食过散的戚玉台气血上涌,“客人”身上佩戴之香包里放了药材,激化风邪入血。
而其中描摹线条所用颜料,是陆曈亲手调配,石蛇蛇蜕、云母、烟胶、浸蓝水、虫白蜡……各种药材经特殊方法炼制,混入丹砂,画入图中,半个时辰后颜色即消。然一遇大火,丹砂重新显色。
裴云暎摇了摇头,无奈笑了一下。
裴云暎点灯,走进了书房。
“哇——”的一声。
父亲让她写个字。
“一旦恢复清醒,戚玉台说出丰乐楼失火当晚,曾与客人争夺上房,谎言即刻会被戳穿。”
“一个人单枪匹马杀上盛京给全家报仇,杀了三个仇人还能全身而退,最后一个看着也快了,我若将来也有这样的女儿,一定很是自豪。”
“快点呀!”她抱怨着,“等下赶不上水戏了——”
第一次因外物惊悸尚能压制,第二次必然严重得多。
四周暗沉沉的,只有窗外风声呜咽。
那简直是她的噩梦。
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陆曈收起心绪,“‘我若将来也有这样的女儿……’”她学着裴云暎的话,蹙眉,“殿帅这是占我便宜?”
灯火昏暗,一阵狂风掠来,门前树枝被打得在木窗前“噼啪”作响。
裴云暎微怔。
裴云暎回到府邸,收好伞放于门口。
陆曈避开她的目光,不动声色道:“……是。”
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殿帅府,不在殿帅府时在宫中宿值,这处府邸时常空着,倒是自打裴云姝母女搬到隔壁后,回来得勤了一点。
他拿起桌上油灯灯盏,在褪成虚无的白纸上轻轻一燎,方才消失的字迹便又重新浮现出来。
不过,就在戚玉台出事的前几日,丰乐楼老板老家有事,临时回乡,酒楼交给表弟打理。这其中就有许多钻隙之处。
他一愣,随即好笑:“我这是在安慰你。”
“大人不妨收下。”陆曈认真道,“我换了方子,先前黄茅岗猎场后,殿帅让人送来猎物,我取了其中鹿血。鹿血性热,温肾补阳,养血益精,对肾阳不足颇有滋补之效,用来入药最好。”
颜料像是朱砂,却与平日的朱砂又有不同,质地过于黏稠。
林丹青爬回榻上,摸出枕头下的话本大声读给她听:“你看这上头写着:从来偷情的男子,养汉的妇人,个个都是会飞的,不须从门里出入。”
一片岑寂里,忽然有人开口。
陆曈也很爱听那出“无头阴魂生仇死报”。
雨水还带着夏日暑气,陆曈把油灯放在桌上,林丹青正探身把靠桌的木窗关紧,末了,用手掌用力推几下。
父亲一向德教为先,幼时她只是想应付功课偷写下来,便被视作“歪门邪道”,但现在,她用这“捉鬼之道”来设计大火、陷害,甚至还不止,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杀人、埋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成日偷奸耍滑像什么样子!戒尺呢?谁把我戒尺藏起来了!”
父亲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曈托他画这幅图,是因为知道他善绘丹青,而交给盛京其他画师,总怕他人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