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下有知趣的，过去一脚就踹翻了黄达，然后几脚踢的他满地打滚，不住的惨叫着。</p>
黄环面色惨白，进退两难。</p>
方醒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身道：“谁想说话只管大胆的说，黄家庄……这里以后要改名了！”</p>
韩都楞了一下，他有些懵，一时间竟然想不通这话里的意思。</p>
身后有个声音传来，很低，很小声，可他依旧听到了。</p>
“那是京观伯爷，他亲自来这里，老爷一家子肯定都要倒霉了……”</p>
于是韩都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的两个儿子傻乎乎的也跟了出来。</p>
“伯爷，小的……”</p>
韩都哽咽着，却说不出后面的话来。</p>
他开始是愤怒，到了现在却觉得没什么可以愤怒的。</p>
钱是自己借的，还不上也是自己蠢笨，怪不得主家啊！</p>
“你可是有话说？”</p>
方醒尽量和气的问着，担心吓跑了这个愿意出头指证的农户。</p>
他今天来这里可不是心血来潮，那几名左手木板，右手毛笔的青衫男子就在等着事情的后续发展，然后他们会记录下来，回去加工一下，再传播到整个大明去。</p>
做大事，首要就是舆论！</p>
失去了舆论的支持，再大的力量也只是跛脚勇士。</p>
韩都抬头，茫然的摇摇头道：“伯爷，小的没话说。”</p>
这就是个憨傻的，不，是蒙昧的！</p>
方醒心中微叹，说道：“大胆的说，比如说有没有被人巧取豪夺，或是强抢……有没有青皮放高利贷……”</p>
高利贷？</p>
这个词很好理解，韩都纠结的道：“伯爷，小的就借过老爷的钱。”</p>
方醒心中大喜，却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呢？”</p>
韩都老老实实地道：“然后小的还不上了。”</p>
“然后呢？”</p>
“然后小的那些田地都抵债给了老爷……”</p>
方醒的眼中多了一道冷意，继续问道：“多少利？”</p>
那个利率大抵韩都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伸出一个巴掌，艰难的道：“五成，还有……要打滚。小的没出息，却是还不了……”</p>
方醒看了一眼那些农户，没有谁在愤怒或是难过，都是麻木。</p>
那些破家的大多是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遇到急事就周转不开，最终走投无路，只能找主家借钱，然后被利滚利的高利贷一套，什么田地都是别人家的了。</p>
方醒冷冷的问道：“上元县怎么说？”</p>
黄家是袁杰向方醒建议的一个典型，所以他没什么失职的惶然，只是带着些许悲痛说道：“兴和伯，这是高利贷啊！朝中早就禁了。”</p>
“禁了？小的不知道啊！而且小的没地方借钱……没主家，小的怕是要带着家人去讨饭了。”</p>
韩都很惶然，都不敢看被控制在边上的黄环一眼。</p>
方醒无言，因为官府并未提供这种服务，百姓只能饥不择食的去找高利贷，只求度过难关。</p>
他觉得这事要早些找到解决之道，不过归根结底，最好的办法还是提高百姓，特别是农户的收入水平。</p>
念头只是一转而过，他冷冷的道：“五成，还利滚利，那是喝血！”</p>
“喝血？”</p>
韩都从未知道有这等说法，他眨巴着眼睛说道：“伯爷，小的前后……一贯钱还了有两贯多，可后来还是有许多，小的看了账本……小的不懂，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