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么？”</p>
“林詹在和人说话。”</p>
……</p>
林詹是在和人说话，只是人多了些。</p>
十余名都查院的官员在满面潮红的听着他在讲话。</p>
而在外面一些，那些低级官吏也在听着，就像是虔诚的信徒。</p>
林詹一脸的肃穆，仿佛是在传授着某种宇宙大道。</p>
“……本官掉了不少牙。”</p>
林詹张开嘴，侧着脸让大家看看左脸里的那些黑洞。</p>
他很坦然的道：“那些地方还在剧痛，可本官已经忘记了痛楚，因为本官更想知道兴和伯是否知道了自己的错处，主动退下来。若是能，那本官满嘴的牙都掉了又有何妨？”</p>
生活会让许多人变成演员，他们从开始演技生涩，直至把生活当做是一个大剧场，就像是一个进化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代价就是和多吃几次亏。。</p>
“我们要谨守本职，要纠正风气，要为陛下挡住那些令人不安的攻击，筑成一道墙，坚不可摧的城墙！”</p>
说话的林詹气喘吁吁，一脸的慷慨激昂。</p>
而本是过来看看他没养病就来上衙的同僚们神色各异，有悲愤、有沉重、有振奋、有忧虑……</p>
演员的最高境界就是把生活当做是舞台，不管是在谁的面前，哪怕是至亲的面前也照演不误。</p>
戏子无义。</p>
林詹吐了一口血水之后，这场探望慰问就结束了。</p>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此刻冷冷清清的让人觉得身处荒郊野岭。</p>
呸！</p>
林詹又吐出一口血水，嘴里那些少牙的地方传来阵阵剧痛。</p>
他捂着左脸进了值房。</p>
桌子上散乱的摆放着几份空白奏章，以及几本书，还有没收拾的文房四宝。</p>
林詹去打来了水，然后把冻住的砚台和毛笔放进去。</p>
天气本就寒冷，加之墨汁没有清理，所以毛笔变得硬邦邦的，笔尖处差不多可以杀人了。</p>
林詹拿着毛笔，把坚硬如铁的笔尖在水里轻轻晃荡着。</p>
他想化笔为刀，再度出击，可看了看桌子上，他遗憾的发现手中的这支被冻住的毛笔就是最后的武器了。</p>
去领取一支？</p>
那些人马上就会盯着他，巴不得他再去弄方醒，最好是胆大包天，直接弹劾皇帝。</p>
他仰头看着屋顶，不停的眨巴着眼睛。</p>
他渐渐低下头来，突然哽咽了。</p>
墨汁渐渐化在小木盆里，一小团一团、一缕一缕的飘忽在水中，最高明的画师也无法画出这等空灵的意境。</p>
一滴泪水滴落在水中，渐渐晕染开来的墨团被打散。</p>
水波轻轻涌动，那墨团几度聚合，又几度散开。</p>
外面有人在疾步往里走，边走边喊道：“方醒昨日进宫，今日就带着女儿出游逛街了！”</p>
“什么？”</p>
周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林詹甚至能想象到那些人的脸上是多么的惊讶和失望。</p>
“陛下没处置他？”</p>
“那咱们这段时日的弹劾不就是白费劲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