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纶摸着它的脑袋，吸吸鼻子道：“后来咱家能出宫了，准备去金陵，就请人去……我娘和妹妹……”</p>
他的身体在颤抖着，然后抱着战马的脖颈，泣不成声。</p>
那哭声在黑夜中散去，恍如九幽厉魂在嚎叫。</p>
……</p>
礼部尚书依旧没有人选，这对于闫大建来说依旧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p>
他知道自己不能使劲，最好的办法就是安之若素，从容些。</p>
但他最担心的却是方醒那天的话。</p>
若是方醒派人去了福建，会不会查出自己当年的那些事？</p>
吃完晚饭，闫大建照例是去了书房。</p>
“老爷，有大少爷的信。”</p>
多年的老仆递过来一封书信，闫大建接过后仔细看了看。</p>
信是闫春辉写来的，在信中他抱怨福建一地的官员都是在混日子，所以他想调到京城来。</p>
闫大建面无表情的把这封信给烧了，老仆见了就有些担心的道：“老爷，可是大少爷有什么不妥吗？”</p>
闫大建摇摇头，说道：“从今日起，春晖想给谁送礼都拦了。”</p>
地方官员给京城官员送礼，这是古往今来都少不得的。</p>
闫春辉有一个礼部左侍郎的老爹，可该有的规矩也得有，不然别人说你骄横，名声都弄臭了。</p>
闫大建话里的意思有些保守，老仆想到最近的朝局，就说道：“是，正好夫人让人去福建看望大少爷，老奴这就去叮嘱一番。”</p>
闫大建说道：“让春晖低调些，少说话。还有……”</p>
他皱眉道：“让他少玩女人，省得哪日把自己玩没了。”</p>
老仆笑道：“老爷放心，大少爷这些年可没出什么岔子。”</p>
闫大建笑骂道：“知道你会护着他，去吧。”</p>
等老仆走后，闫大建开始写信。</p>
他在给至交好友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对目前的现状很满意，日子过得充实无比……</p>
写完书信后，他把桌子收拾好，然后让人送来了酒，下酒菜却只要了花生。</p>
“方醒……”</p>
闫大建剥了炒熟的花生，然后一颗颗放在桌子上，整齐的就像是火枪阵列。</p>
他微微眯眼，眼帘遮住了侧面蜡烛的光线，眼神深邃。</p>
“还有东厂，以为老夫不知道吗？”</p>
他吃了一颗花生，冷笑道：“看吧，看看谁更快。”</p>
“福建一地的官员自然会为老夫遮掩，否则陛下震怒之下，他们能有几人幸免？方醒，安纶，你们可懂这个官场的道理？”</p>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惬意的道：“那些人……那些过往，谁没有过往。连陛下都说既往不咎，你们要去翻动，可知道湖水看似清澈，却不能在底下翻动，否则就会变成浑浊。”</p>
“你一门两伯爵，当真以为自己是徐家吗？福建一地本是安安稳稳，你若是要去搅风搅雨，看看陛下能否容得下你一家子！”</p>
他微微一笑，脸颊的肉微微向上堆积，法令纹越发的深刻了。</p>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舍不得的从排列整齐的花生米队列中拈起一颗，优雅的放进嘴里。</p>
老仆出现在门口，说道：“老爷，夫人……”</p>
闫大建微微皱眉，说道：“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她不懂吗？”</p>
他遗憾的看着桌子上剥好的花生，然后把它们全都收集起来，一把抓了。</p>
出了书房，闫大建负手看着夜空，说道：“把那些书信都烧了。”</p>
老仆心中一惊，就进去搬出来一个木箱子。</p>
木箱子里全是书信，老仆一个人在门外烧着，火光熊熊中，被烟雾呛的泪流满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