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她又顺了顺气,自我安抚着。
不气不气,我在吃皇粮。
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吃他臣子的豆腐啊!
——
晨光熹微,天色濛濛。
早春的清晨还带着微微的寒意,薄雾还未消却,树影还依稀朦胧着。
府里早早便亮了灯,灯火通明下,下人们早已各司其职,陆陆续续地忙着自己的府务去了。
谭千令理了理官服,戴上官帽正欲走出院门,便见丫鬟端着托盘过来,疑惑地问道:
“公子,起这么早做甚?今日不是休沐么?”
“休沐?”谭千令想了想,一拍脑门道:“还真是……给整糊涂了。”
“那公子可还休息?”
“不了,为我备套常服,我今日正好有事要办。”谭千令说着,转身回屋的同时,又交代道,“你知会一声管家,叫他备辆马车。”
“公子嘴上的伤……”丫鬟眼尖地瞧见了她嘴上的伤,关切地问道。
“无碍,昨夜不慎被蚊虫咬了。”谭千令咬咬牙,笑道。
“是奴婢疏忽了,改明儿奴婢叫人弄些熏香来,放公子房中除除蚊。”丫鬟体贴地说道,心下想着,这蚊虫是愈发猖狂了,这早春还未过呢,就敢出来招惹她家主子。
“你有心了,只不过这蚊虫难缠得很,怕是难除啊。”谭千令面上颇为忧虑,暗自却笑得开怀。南宫珏这只大蚊虫岂是一炉香可轻易除得了的?若可以,她愿出千金购置。
丫鬟小脸一红,略有娇羞地低了低头,柔声答道:“为公子着想是奴婢的本分。”
谭千令道:“……”
诚然她是曲解了她的意思的,这小姑娘心里头的那点心思她清楚得很,只盼她自己能尽快想明白了。毕竟她谭千令所非良人,若是到了必要时也只好将她遣走了。
“好了好了,你该准备的且去准备。公子我啊,忙去了。”谭千令只当没瞧见她那欲说还休的模样,出言将她打发了去。
丫鬟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副皮相,果真是招蜂引蝶呢。
她回了屋,摘下官帽,置于桌前。随后便起身走至窗前,双指叩了叩窗沿。几声轻响过后,旋即便飞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翅膀扑腾了几下,便落在她的手上,它的一侧腿上赫然绑着一小卷信条。
她取下了信,快速地展开过目,信纸上龙飞凤舞地落了七字:
玄南观见。
落款——百晓生。
谭千令沉吟了片刻,将信条置于烛前烧毁,又将白鸽放飞了回去。
“故弄玄虚。”谭千令抿嘴笑了笑,坐回桌前,倒了杯茶浅呷了一口。
只等着丫鬟送来衣裳,坐马车前去会会这百晓生了。
百晓生呐,都知晓些什么呢。
知晓她这暗号的人少之又少,那百晓生既是送了信来,想必得知的消息也不会让她失望。
当年的事,她记忆里或许是知道些的,但也仅限于浅尝辄止。想要知悉全貌,必须逐步去调查。
她有预感,她爹爹并没有死。可这八年却杳无音信,他到底去了哪?他又因何而去?她不得而知。
那位百晓生的消息若是有诈,她也自有办法脱身。若是真有其事,去一回自然不亏。
只不过他这般做又意欲何为?
她拭目以待。
思及至此,房门被叩响。
“进来。”
“公子,这是你要的常服。”丫鬟推门而入,欠了欠身,将衣裳置于架上,便又问道:“公子可还有吩咐?”
“无事了,你退下吧。”谭千令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丫鬟也不多说什么了,转身出去后便将门合上了。
谭千令望向窗外,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洋洋洒洒地照了进来,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光点。光束下,隐隐约约可见细小的尘埃在空中盘旋飞舞。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