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马有人说：“想来是回乡的禁军碰上了。”</p>
高俅招着手：“近前来，一路回京就是，本帅而今也算落了难了，尔等只要不离不弃，来日都少不得前程。”</p>
那几人当真就近前来，倒是看清楚了，七个人，刀枪锤弓，都在手中。</p>
七人慢慢走近，高俅再次坐在垫子上。</p>
便听七人头前那个说道：“太尉能许多大一个前程？”</p>
高俅抬头去：“只要你们忠心奔走，多大的前程都有。”</p>
“若是为太尉忠心奔走，能不能也混个太尉当当？”那已然只有七八步远的领头之人再问。</p>
高俅眉头一皱，便是一语：“你这厮好生无礼，是哪部军中之人？”</p>
“高太尉不认识小人了？”那人已然就到了篝火之边三四步，篝火映照之下，当真还看得清人脸了。</p>
高俅抬头去看，还别说，面熟，一想，没想起来，高俅抬手一指：“当是自何处见过你，你是哪里军将？”</p>
那人一屁股也坐在篝火旁，长枪放在身侧，与高俅隔着篝火而坐，三四步的距离，嘿嘿来笑：“太尉贵人多忘事啊，东平府中，太尉，想起来了吗？就在东平府城外。”</p>
高俅当真想起了：“哦……你是随在程万里身边的那个军将，你何以至此？”</p>
说完这句话来，高俅起了几分警惕，左右看了看，对面七人，自己身边十三个……</p>
“在下苏武，乃京东两路兵马副总管，从五品游骑将军，太尉，在下这官职也不小吧？怎能记不住呢？”</p>
苏武伸手烤了烤火，笑着在说，身后六个军汉。</p>
高俅面色一黑：“五品算得什么官？岂敢在本帅面前无礼？你此来作甚？若是想投效，只管跪地磕头就是，本帅念你心诚，来日少不得提拔你一二。若是程万里派你来说那些讥讽之语，那也不必，本帅回京，且看他程万里到底是何下场！”</p>
高俅倒是明白过来了，因为来者，并不恭敬。</p>
但他从未想过，在大宋境内，二品的朝廷核心大员，会有人敢杀。</p>
却是那苏武摆着手，还是笑：“不不不，太尉误会了，此来，是叙旧。”</p>
“本帅与你一个小小的游骑将军，有何旧事能叙？”高俅脸上，阴晴不定，若是在京，只怕早已怒火升腾，要把权柄来行，却是此时，多多少少有些心虚。</p>
苏武转身去，抬手一招，一个持枪的汉子便走到了篝火旁，苏武开口：“太尉，你可认得他？这可真是故旧之人，太尉定然不会忘记。”</p>
高俅抬头一看，还受了一些惊吓，只因那人脸上，疤痕纵横，丑得有些吓人，便是抬手一挥：“本帅何以与这般腌臜之辈有旧？”</p>
苏武不言，只与身后那人稍稍点头。</p>
那疤脸汉子开了口：“高太尉当真不识得某了？”</p>
高俅抬手只管挥：“说不识得就不识得，来人，把这伙无礼之辈赶走，赶紧赶走！”</p>
高太尉起怒了。</p>
左右十三人，便当真上前驱赶，更有那要在太尉面前表现之人，第一个往前去：“滚，几个军汉，安敢在太尉当面放肆，滚，快滚！”</p>
边说着，边往前，还动手去推人，伸手连连推了几番，倒是当面有一个汉子，推也推不动。</p>
“太尉让你们滚，听到没有？东平府的军汉，岂敢不听殿帅之命？”便是再推。</p>
只待手在伸出去，忽然这月光之下，不知什么东西带光一闪，有些晃眼睛。</p>
晃了一下眼睛，当真就晃了一下……便是一片漆黑。</p>
就看一颗人头落了地，快得连动作都没有看清。</p>
只待众人定睛一瞧，一个无头还站着的人，一个滚落在地的头颅……</p>
“妈呀！”</p>
“杀人了杀人了！”</p>
“快拔刀快拔刀，护住太尉！”</p>
那柄刚刚杀人的刀，带着一个大汉而起，刀再挥，再杀人，再挥，又杀人，几个小小一瞬，连杀三人。</p>
再开左右，长枪也起，锤头也来，黑夜之间，篝火带着树影摇曳，也看那人影左右来去，兵刃寒光也起。</p>
几个瞬间再去，地上已然躺倒一片，连哀嚎之声也无。</p>
再看苏武当面坐着的高俅，立马站起，满脸惊恐，脚步连连在退，口中不断大呼：“放肆，尔等放肆！造反不成？当真造反不成？”</p>
随在高俅身边，还有六七个汉子，便是脚步也快，比高俅退得还快，却还有人拉着高俅的胳膊：“太尉快走！”</p>
苏武起了身，走？若是刚才见面就跑，兴许还有几分麻烦，此时再跑？</p>
往哪里跑？</p>
有那脚步飞快在追，有那箭矢嗖嗖在飞。</p>
又是几瞬，高俅左右，只剩两人了，却是那两人，再也不拉高太尉的胳膊了，撒丫子转头就奔，但也还有话语：“太尉快跑！”</p>
太尉惊慌失措之间，岂能不是转身快跑？</p>
只奈何，珠圆玉润的太尉，早已不是昔日那个街边泼皮，连逃跑的脚步都慢了许多，哪里有头前两个正要去京城里奔大前程的军汉跑得快？</p>
只是跑得再快，终究有那长刀追来，干净利落，一刀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