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此言，虽是有理，但学生心中不以为意，人若不知恩情何在？岂为人耶？”程万里不听。</p>
童贯笑了笑，起步去走：“心中知晓就是，官场就是官场，官场要的就是脸面，无有脸面之人，何以服众？”</p>
程万里竟也说了一句了不得的话语：“脸面凭本事。”</p>
“这话倒是对。”童贯点头。</p>
只待童贯再从府衙出来，衙差军汉之辈，前呼后拥无数，安全问题，程万里也极其看重。</p>
一行人也不打马，直往那军营走去，路边百姓，皆是探头来望，个个在问，这是何人到了？如此大的场面？</p>
便也有那府衙官吏之辈知晓，童枢密到东平府了。</p>
苏武早早得了押司张真知会，等在军营门口，虽然不知童贯会不会来，但等着总不会错。</p>
童枢密来了，苏武只管迎去，躬身一礼：“拜见枢相。”</p>
“带我走走，带我看看……”童贯抬着手，倒也没什么姿态。</p>
“枢相请！”苏武一旁右边，慢半个身位，引路去，左边自然是程万里。</p>
军中倒也不集结，只管该练什么练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不弄昔日程万里来校阅的那一套。</p>
苏武带着童贯转着，童贯自有点评：“好军伍，好军伍啊！”</p>
程万里还在一旁说着：“也是恩相来得突然，若是让子卿准备一二，当是打马着甲，列阵来去，那便多有几分气势。”</p>
童贯来笑：“如此也不错，只看儿郎们的身板与气力，也知苏……子卿，是叫子卿吧？”</p>
“正是正是……”苏武在一旁答着。</p>
“也知子卿平时治军，着实爱兵如子。再看儿郎们的精气神，子卿得人心啊……”童贯说着，又问：“当有一彪马军，数目不少，在何处？”</p>
“在城外……”程万里来答，苏武并不多言。</p>
“去看看……”童贯停步转身。</p>
苏武便是大喊：“备马备车。”</p>
“不必备车，备马即可。”童贯笑着来说。</p>
苏武点头，再喊一次：“备马备马。”</p>
马来了，童贯先上，也不用人扶，虽然老迈，动作迟缓许多，却也翻身上得去。</p>
便是程万里上马的动作，还不如童贯娴熟，但也自己踩着马镫翻身而上。</p>
苏武再上，身后军汉一丛，跟着上马。</p>
马匹倒也不奔，慢慢来走，童贯坐在马上，忽然也问右边苏武一语：“子卿啊，剿贼之事，你心中如何作想？”</p>
子卿来答：“程相公未雨绸缪，早早便命宗判官于济州造船，而今济州张相公也在收拢头前高太尉遗留的船只。末将麾下，战兵有九千四百余人，已然就是万数，辅兵不足，只有两三千人，便是以此万数战兵，再调数千厢军辅兵，再求枢相调拨两部人马来，那两部堵截梁山后路，末将上船，直奔梁山水寨，便是如此之谋划。”</p>
“又打水战？”童贯言简意赅，便是头前高俅水战大败，再问苏武，再水战，何以稳妥？</p>
苏武来言：“高太尉是轻敌冒进，若末将再起水战，贼人所恃，一来不外乎仗着熟悉地势，二来不外乎有那水贼强人。末将有二法，第一法，水泊之边，有那渔民无数，其中多是良家之人，多请这些人来，让他们随着制作水泊舆图，也随着战船上阵，如此，贼人地利可解。</p>
第二法，贼人有那水贼强人，在水里来无影去无踪，一会儿暴起杀人，一会儿潜水而去，乃至潜到船只之下，凿船而沉。末将先在船底加装铁皮，铁皮不需多厚，只管不让贼人短时间内轻易凿沉就是，再是不与纠缠，只管强弓硬弩护着船只人员，一路直去那贼人水寨，只要战兵上了岸，末将身先士卒，战则必胜！”</p>
童贯听得一直点头，只说：“好，好啊！头前高俅水战而亡，你却心中无惧，详细算计，再来大战，有勇有谋，文兼武备，着实良将也。你要调哪两部？多少人？”</p>
“回枢相，青州秦明一部，大名府，索超一部。秦明一部，三五千人左右，索超一部，而今也是三五千人左右。”</p>
苏武吃肉，自不能忘记兄弟。</p>
童贯笑着问：“二人与你是？”</p>
“此二人与末将，有生死之义。只得他二人堵住梁山后路，末将便是无忧，可一心攻打水寨。”苏武并不遮掩。</p>
“此二部倒也近，来去要耗费不得多少钱粮，你本是良将，所交好之人，定也不差，允你就是。”</p>
童贯在马背上点着头，却又问：“听得那贼寇已然有三五万之多？”</p>
“具体不知详细，但三万人肯定是有了，五万人，兴许还没有……”苏武答着。</p>
“那你这些人手，够吗？”童贯再问。</p>
“末将便是想着此番……枢相也是不易，不敢多念，若是以末将心思，调拨人手之事，自也是多多益善。”</p>
苏武一点也不矫情，便是知道，童贯其人，虽然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钉着，但放眼而今大宋朝堂，童贯已然就是矮子里面的最高个子了。</p>
兵事在童贯面前，就要直白来说，给童贯省事，更是给苏武自己省事。</p>
“再允你一部，周近之处，不可远调。”童贯也有自己的想法，此来求胜，便是在现有条件下，要做到最稳妥。</p>
“那末将就再点一部，东昌府张清一部。”苏武点人了，便是这京东两路，能点的人实在不多。</p>
“好，想来也是三五千之数，如此，三部一起，多多少少也有万数了，在那梁山后路扎寨而守，便多几分稳妥。”</p>
童贯自己心中也有章程。</p>
“拜谢枢相……”苏武拱手去，心中也更定几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