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听了声再辨了人，才惊呼：“竟是主人回来了！”</p>
程万里过院去，院子也小，十几步就走完了，入正厅，便是问：“那逆子呢？”</p>
老仆心中一紧，只答：“早间出门去了……”</p>
显然，老仆也好，逆子也罢，都并不知道程万里今日回来，也定是程万里没有先行通知。</p>
但按理说，今日那献俘之大事，当是京城里皆知的事，京东两路来献俘，那个什么逆子怎能不知是自家父亲回来了？</p>
程万里大怒，便是来问：“今日不在家中候着，怎的还出门去了？”</p>
老仆脸上有无奈，只得再说：“早间来了一伙学子，邀约去了，说是大喜事什么的，庆祝去了……”</p>
“唉……”程万里叹了一口气，转头又是笑脸对着苏武：“你别站着啊，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只管随便落座……”</p>
苏武笑着点头，也就直接落座。</p>
程万里又说：“差个人去把他寻回来！”</p>
苏武有点愣，进门来没看到第二个人啊，还有仆人小厮吗？</p>
其实是有的，还有一个小厮，也是程万里儿子的书童，虽然那儿子读书不行，但配置还是有的。</p>
另还有一个丫鬟，此时带着去了东平府。</p>
一家三口，一人一个，程万里的旧妻，去世六七年了，三十四五岁就没了，倒也不算……短命。</p>
至于姬妾，昔日里的程万里，没多想这些事，其实还是穷，这大宋朝，并非当官就有豪富，但工资俸禄还是不低的，至少这宅子，是花钱置办下的，不是租的。</p>
程相公让那老仆派人去寻，还能派谁？</p>
却是老仆答道：“那老奴这就出门去寻。”</p>
程万里闻言，也明白了，书童随着逆子一起去了，没人能派了，便是摆摆手：“罢了罢了……随他去吧……”</p>
苏武在一旁听着，其实有趣。</p>
想得一想，家中似乎连个烧火做饭的仆妇都没有，想来都是这老仆干这些活。</p>
在东平府里想这程相公，只觉得他是东京高门，是大户人家，真到东京了，才知道，这哪里又称得上什么高门大户呢？</p>
当然，经过程万里这么一番奋斗之后，如今倒是称得上高门了！</p>
就听得门口有人在喊：“程兄在家吗？”</p>
程万里从厅堂直接就能望到大门口，中间也没什么影壁遮挡，程万里看得一眼只管站起：“在家呢，林兄，快请！”</p>
那人便是进屋，一身红色官袍，官品显然也不小，左右跟着小厮两个，双手皆是提得满满。</p>
那林兄进屋，远远就是拱手：“哎呀，果真教我遇到了，程兄，一别许久，你可回来了，恭喜恭喜……”</p>
程万里出厅堂去拱手：“请请请！”</p>
苏武跟着也站起来……</p>
却看那林兄见得程万里拱手，还连忙躬身下去：“诶，岂敢让程兄来迎，折煞我也！”</p>
程万里闻言还愣了愣，随即便也明白过来，身形当真正了正，便是问道：“不知此来何事啊？”</p>
“这不刚刚听闻程兄回家吗？岂能不来看看？些许薄礼，不成敬意！”那林兄是连连拱手，便是进了厅堂，也抬手作请，请程万里先往前去。</p>
程万里倒也不客气了，先落座，再请人坐。</p>
苏武在一旁，心中只念，这京城里的消息，那是传得真快。</p>
就看那些许薄礼，连连往门边去放，那老仆上前招呼。</p>
程万里却也来笑：“你我之间，倒也不必如此客气。”</p>
“哪里哪里……只念昔日与程兄在户部坐班，日子过得真快啊，那时节，程兄最是勤恳，还对我多有照拂，咱们时而下值吃杯酒，或是邀约听听曲，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如今再想来，教人唏嘘……”</p>
程万里微微点头：“那时节案牍也累，乐趣也多……”</p>
却是才说两句，又听门外在喊：“程龙图可在府中？”</p>
程万里抬头去看，这回不起身了，一时还没认出，多看几眼，才转了笑：“郑兄！”</p>
苏武倒是见机，程万里不起身，他自起身到厅堂门口去迎，又是一个红袍，身后小厮四五个，肩挑手抬而来。</p>
郑兄近前，苏武在迎，他自先看一眼苏武，便是故作震惊，问道：“这位莫不是新晋枢密院都承旨苏将军。”</p>
苏武也愣了愣，拱手：“正是，郑相公，有礼。”</p>
郑兄摆摆手：“诶，岂可多礼啊，程兄当真好福气，觅此文武之良婿，羡煞人也！”</p>
说着，郑兄把苏武手臂一拉，进厅堂去，便又是一番客套。</p>
才客套不久，门口又喊程龙图。</p>
苏武倒是明白了，程万里似也习惯了，女婿迎客，岳父端坐，当真端端正正坐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