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头前，显然都没有料到回家之后，会是这般场景。</p>
那老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又是接礼，又是奉茶，头前还花眼勾背，此时却是健步如飞，动作敏捷非常，便是再如何不知，也看出事情来了，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主人，如今是飞黄腾达了。</p>
就看那门口一个接着一个来，寒暄客套无数，又一个接着一个走，也是这程家宅子着实不大，坐不得多少人，不然人家还不一定会走。</p>
苏武脸都笑得发僵，便是落了夜，依旧有人还在来，进门就说恕罪恕罪，公事繁忙，来晚了……</p>
直到夜更深了一些，才算安静下来。</p>
看着屋里院外，堆得满满当当，便是也有人并不亲来，只派人送了一份贺礼，贺程万里高升。</p>
程万里坐在厅内，嘿嘿笑着，只来说：“曾几何时，哪能想到会有今日啊……”</p>
这话自然说给苏武在听。</p>
苏武也笑：“不枉相公往东平府如此犯险去一遭。”</p>
“子卿啊……是我有运道啊，遇着你，你我一心，才有今日……”程万里当真唏嘘一语。</p>
苏武坐在一旁，问了一语：“相公，这些东西可怎么办？”</p>
“无妨，明日着那逆子寻人来，都发卖了去，换了现钱，再添一些，可以寻个牙人，看看宅子，换处大宅……”程万里依旧有笑，笑出了一种甜蜜之感。</p>
这日子，越过越好，比蜜还甜，再看一旁苏武，程万里心中越发舒畅。</p>
却是门外又有人敲，还有那带着酒意的话语：“福伯，福伯……”</p>
程万里笑容一止，便是与苏武往外指了指：“逆子回来了，子卿啊，你可莫要与他学，更不要与他去厮混。”</p>
苏武就笑，并不说话，便想这大舅哥，到底是个什么人才？</p>
老仆福伯去开门，醉醺醺的一个小哥进门来，倒是长得不差，有几分俊秀，人也高大，只是有些瘦。</p>
醉醺醺的脚步，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搀扶之下，进了院子，便是开口：“家里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东西堆在这里？莫不是都知我父正要高升？”</p>
“逆子！”厅堂里程万里震怒一呼。</p>
那“逆子”身形一正，看进堂内，脚步飞快就来，往前那地上一跪：“父亲！父亲怎的今日回来了？”</p>
程万里已然起身，左右去寻什么，没寻到，双手插腰：“你这逆子，能不能长点心？”</p>
“我实在不知父亲今日回来了！那些同窗来邀约，都说父亲此番要高升，说是要庆贺一番，我又岂能扫了他们脸面？父亲恕罪啊。”</p>
就看这大舅哥，满脸红透，却又一脸委屈。</p>
程万里站定扶额摇头：“唉……”</p>
程万里便是又看苏武，说道：“子卿，你看这厮，你看你看……”</p>
苏武能看什么？便是说道：“程兄不在官场，消息不便，也属正常。”</p>
程万里闻言，便是一语：“起来说话。”</p>
大舅哥当真起身，往前两步，问：“父亲，莫不是今日，那大庆门献俘，父亲也在？”</p>
“滚出去，莫要在此丢人现眼！”程万里抬手一挥。</p>
“哦……”大舅哥当真滚出去了。</p>
程万里便又看苏武，无奈摇头：“这厮，比不得你万一。”</p>
苏武听得这话，一脸尴尬，这话要是让大舅哥听去了，不会暗中生恨吧？</p>
苏武只问：“倒也还不知……”</p>
程万里一拍额头：“嗨……名唤程浩，浩大之浩，小字子盛，盛大之盛。本取个先大儒之谐音，寄予厚望，哪里知晓，如此不堪。”</p>
苏武点头：“我自记下了。”</p>
“不必管他，今日早早歇息，我这几日怕是有得忙碌，你只管明日早间去枢密院坐坐班，熟悉一下同僚，来日归得东平府，往枢密院有差事也好有人托付，另……你看着这屋里的礼数，你先选一些留下，明日认了人，那同僚家中，一家一家上门去拜见一二，如此，便也礼数周到了，便是不能有那恃宠而骄姿态，以免同僚不喜。”</p>
程万里当真也在教。</p>
苏武只管点头：“知晓。”</p>
程万里忽然想说什么，稍稍愣住了，便是这般好女婿到家中来，自要住好屋，家中拢共没几间屋子，其实，就三间好厢房。</p>
便是起身一想，也罢也罢，与苏武来说：“你随我来。”</p>
便是程万里亲自给苏武安排住处，住的竟是程小娘昔日的闺房，只管到了门口，程万里一推门：“你就住这。”</p>
苏武进去之后，只管左右看，心中也知，这是程小娘的闺房，便也不说什么，免得都尴尬，只管点头：“相公，那我便睡下了。”</p>
程万里也假装无甚，转头就去：“嗯，早睡，近几日，你我怕是都忙碌。”</p>
关上门，屋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房中床榻被褥都有，还有那书架也堆得满满当当，那梳妆的台子，那铜镜……</p>
苏武也不多看，只管往床上一躺，说睡就睡。</p>
早间起来，倒是洗漱之物有那老仆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