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互相看了看，刘赟自信非常，只管来答：“有何不敢？只怕那宋军不应！”</p>
其实众人也并不幼稚，知道这件事能带来的好处，也知道战前斗将这种事，其实难以发生。</p>
只要宋军不应，只管擂鼓进军，或是乱箭齐射，反而那挑战之人会落入险境。</p>
所以方貌又说：“也因如此，本王才问你们敢是不敢，但凡你们其中有人敢去，那宋军即便不应，我军也是声威大震！”</p>
方貌要的是个表演，不是表演给宋军看的，是表演给自己人看的，神明之将，是何等骁勇？</p>
圣公之神将飞将单枪匹马一出，宋廷之将，连面都不敢露，是何等胆小怯懦？</p>
要的是这么一个效果，这般的效果，于这些裹挟之民而言，最是激励人心军心。</p>
还有一点众人未提，那就是麾下十万大军，大部是吕师囊之溃兵，这些人其实战意早已怯懦，若是不激励一番，重新把信心建立起来，也怕奋战之中出问题。</p>
那为何不能不要这些人呢？</p>
不要，此时又没有什么真正的军中规制，方貌不要，这些人为了一口饭，只管又回了吕师囊麾下去了，那吕师囊又成了众多大股东之一。</p>
且，人数，某种层面而言，就是军力，就是战力，也更是实力，怎能不要？</p>
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到哪座城池面前，对城内之人，那也是极致的心里压迫，向来就是这么胜的，呜呜泱泱无穷无尽围城去，那当官当将的，都是转头就跑。</p>
真是一两万人，两三万人去打城池，那城池里的人也就多有了几分权衡的余地。</p>
并非人人都是苏武，看到十万大军竟是当真不惧。</p>
刘赟知道这件事的好处，便是要犯险用命之时，也只管来说：“大王放心，就由末将第一个单枪匹马去挑战！”</p>
方貌大喜，连连点头：“好好好！辛苦刘将军了，此番立功，本王定当上奏圣公，为你请封，着你往城池里去当那知州知府！”</p>
刘赟拱手一礼：“拜谢大王！”</p>
只待第二日大早，大军开拔，往北再去，双方游骑快马斥候，来去奔驰，两军还未碰面，斥候游骑已然在野外打得不可开交。</p>
便是方貌陡然发现，自家的游骑回来得越来越少，心中却也不惊，只道是北人更善马战，马匹更好……</p>
只待得了良马，多多操训，自无大碍。</p>
但消息依旧准确而来，三十里，二十里……</p>
双方靠近的速度，比方貌头前想的要快，双方对进，本以为是午后之事了。</p>
未想，不到正午，已然就看到远远的宋军大纛高耸。</p>
来得快，自不是方貌十万大军走得快，而是那宋军马多走得快。</p>
近了，就要先铺开阵势，不能再是行军赶路之法，精锐中军要摆开，两翼之护卫要备好，便是八骠骑各部，可以让方貌从容应对。</p>
精锐之兵，在十万人数之中，会越打越多，总有那悍勇之人在每一次战争之中脱颖而出，补充到精锐里去。</p>
十万人的基数，就是方貌的底气，让他并不十分在乎损伤的数目。</p>
所以，方貌此时的心态极好，放松非常，敌我人数悬殊是其一，不在乎死伤是其二，军将武艺高强悍勇敢死是其三。</p>
换句话说，怎么都不会败！</p>
倒是远远而来的苏武，颇有几分紧张的心态，或者是神经紧绷的心态。</p>
敌情，苏武早已知晓了许多，这一支方貌之军，当真有十万之众，且其中铁甲、皮铁甲，也多，就是精锐也多。</p>
初一相遇，苏武更是左右来回去看，扫视来去几番，敌军阵势，也比上次吕师囊更要有组织。</p>
中军有精锐，两翼有护卫！</p>
偌大的旷野，远远点缀出几座矮山。</p>
水田密布，即便冬日水干，许多军汉已然也是脚下湿漉漉。</p>
两军慢慢靠近，一方十万之多，几乎就占据了视线的半个天地，一方万人，也是漫山遍野的广袤，但放在视线极为开阔的天地之中，却又好似不过小小一撮。</p>
这个战场选得好，便是苏武故意加快脚步要在此处遇敌，便于马蹄奔驰，若是再往后或者再往前，也有丘陵，会稍显逼仄。</p>
这也是苏武一个正经官军领兵之人的基本素养，也是苏武座下那么多军事将领的共同智慧。</p>
两军已然都提前摆开了阵势，脚步慢慢在走，两军慢慢靠近。</p>
五里，三里，两里，一里。</p>
一根箭矢射出插在地上，是那神臂弓，测量出一箭之地，三百多步之遥，两军停步对峙。</p>
更也是再细致整理一番阵型，把鼓摆好，双方主帅，会寻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落定，便是视线广阔一些观看全场。</p>
苏武自也上得一个土丘，放眼望去，依旧望不到敌人边际。</p>
十万人，这压迫感，着实太强，不可用言语形容。</p>
也是要观察一下敌阵，看看哪里更是破绽，便是骑兵突击的方向。</p>
方貌自然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也要看官军哪一部看起来更弱，到时候精锐陷阵之目标就在那里。</p>
却是苏武正在左右观瞧之时，忽然，敌军阵中，飞奔出一骑铁甲军将，直往自己这边奔来。</p>
就听弓弦嗡嗡在绷紧，也有人问：“将军，要不要射！”</p>
“放他过来看看有何话语。”苏武如此来答，自也知道这么一骑来，不是来冲阵，是要来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