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铁甲军汉，长枪在手，竖得直直，就在等着，也不骚动，也无话语，更没什么呼喊，就这么往外看着。</p>
爬吗？</p>
寨外许多人，脚步已然放慢，心中起了犹豫，便也有许多人目光看向王寅，好似在问：怎么办？</p>
怎么办？</p>
王寅回头看了一眼，去看那身后的庞万春，大纛还在，却已是乱作一团麻。</p>
不是庞万春麾下的汉子自己要乱，是无奈而乱，那重骑在前，轻骑在后，三四千骑，在一万多人之中踩踏来去，又如何还能把战阵站得住？</p>
箭矢还在飞舞，就在王寅眼前，又轻易洞穿一身甲胄，那被射中的汉子，捂着肩膀连连在呼：“快帮我拔出来，快！”</p>
左右立马去帮，倒也不拔，只是先断箭杆，也有那简易木盾挡在王寅身前。</p>
王寅忽然心中一动，莫名之下，喊出一语：“大纛转头，撤下去再说，撤出箭矢射程。”</p>
那大纛说转就转，回头之人，快步在奔。</p>
一万余人，潮水而来，潮水而去。</p>
那寨栅里的铁甲军汉，面目之上，竟还有一种失望之感，怎么到了面前了，就不爬了呢？</p>
苏湖之地，那贼人还会爬寨栅，怎的到得清溪的贼人，就不爬了呢？</p>
钱，钱没了！军功赏钱都没了。</p>
有军汉回头就问：“都头，能不能问问武指挥使，咱打出去吧？”</p>
那都头也急，转身去看，看营指挥使，那营指挥使名唤解宝，他也急，稍稍回头二三十步，就到得武指挥使面前，便问：“武指挥使，敌军在退，咱是不是出去追击掩杀？”</p>
武松摆摆手：“不追！”</p>
“啊？那……”解宝心中也是不解。</p>
武松转头看了看：“你看那城头上，那人，黄色的，那人就是方腊，咱们得防着他出来。”</p>
解宝点着头，也问：“那他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p>
武松转头一指，面带不屑，一语：“无卵之辈！”</p>
“他不出来，那咱们就追出去啊！”解宝又言。</p>
“将军军令如此，不可妄动！寨外，将军可胜！”武松鉴定一语。</p>
“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解宝点着头，往前在走，回到自己站位之处。</p>
武松身边，石秀忽然也开口：“要不，分兵一二？指挥使坐镇此处，卑职带五百陷阵铁甲追出去打上一打？”</p>
武松有些意动，却是又回头看了看那城头之上，忽然点了头：“可以，允你一营陷阵，你追出去，作驱赶之势，若有贼人回头来战，你看情况，若是能战就战，着实不好打了就回！”</p>
“得令！”石秀拱手一礼，往前飞奔，就喊：“解宝，随我走！”</p>
解宝，虎背熊腰，身形宽大，穿上铁甲，更好似熊罴一般，闻言面色就喜，他一营人，都在面前列阵，不多，五百。</p>
石秀铁甲在身，骨朵在手，便是专业陷阵，专业敲打铁皮，直往那寨门奔去。</p>
解宝来去呼喊几语，令兵飞奔一二，五百人，列队随后就跟。</p>
还有武松呼喊：“着解珍所部，补到刚才解宝之处列阵。”</p>
令兵在去，一切有条不紊。</p>
石秀已然追出，王寅岂能不知？先是转头看看，也怕是寨内官军倾巢而来了，只看得片刻，出得五百来人。</p>
王寅立马大喊：“亲卫营止步，随我回头。”</p>
王寅也是悍勇之辈，他那一万多人，不可能进退自如去指挥，但他一营亲卫，那是可以说进就进、说退就退。</p>
亲卫营，也是数百之数，大概六七百人，皆是铁甲，更也是遴选挑选，也是精锐之中的精锐。</p>
王寅兴许还有不服气，他要碰一碰，或者，此番太过憋屈了，总要有一处能发泄一下……</p>
圣公看着，只道他是不战而退，他自也要证明一下自己。</p>
更也还有王寅的茫然，这一仗，最后也不知会打成什么样，甚至退兵，也不知退到哪里去，又该干什么……</p>
便先正经打一仗吧……</p>
大纛还在退，该走的走，该停的停。</p>
王寅列阵在等，他更是身先士卒，他知道圣公也看得到他，他也看得到圣公。</p>
只待四五十步，王寅迈步就奔，便也要奔起脚步，奔就是势头，势头在这般之时，也很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