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也转头去看，此时此刻，莫名想问一句，问一句那能将所有人都吓呆的话语。</p>
就问诸位兄弟，敢不敢随我苏武打马冲进东京城里去？</p>
当然，苏武未问。</p>
只看着众人激动的呼喊，欣慰在笑……</p>
那神臂弩依旧在怒号，并不瞄准，只是抛射，抛射是避免伤到友军。</p>
那方腊，在人群最中央，手中不知哪来的一柄剑，举在手上，来去呼喊不止，冲啊杀啊……</p>
一旁祖世远，有些累了，并不说话，就看着方腊脚步来回，前后左右，也看着方腊把剑举过头顶到处去挥舞。</p>
也看左右之军汉，一个个面色早已有变，头前的凶狠，慢慢变成了此时的惊恐。</p>
四面都是官军，前后左右都不能进，包围圈反而越来越小，人群越发紧密。</p>
厮杀哭喊哀嚎……</p>
讨饶求情……</p>
还有那官军令兵来去不断在呼：“投降免死，投降不杀……”</p>
空中的箭矢，如雨在飞，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箭矢，如此巨力，便是祖世远身边，铁甲汉子，竟也一箭就透……</p>
祖世远只管躬身低头，左右都是人墙遮蔽。</p>
那圣公方腊，早已不管不顾，左右来去不停……</p>
许久之后，祖世远忽然开口了：“圣公！”</p>
圣公依旧左右不停来去呼喊……</p>
“圣公！”祖世远大声再呼。</p>
“何事？”方腊听到了，转头来问。</p>
“圣公，咱降了吧……”祖世远问得一语。</p>
方腊利剑在手，指来喝问：“你竟敢扰乱军心！”</p>
祖世远陡然把躬着的身形站直了一些，左右去指：“圣公，出不去了！”</p>
方腊更是呵斥：“出得去，一定能冲出去！”</p>
“圣公，还有建德、桐庐、新城，还有歙州好几座城池，还有数十万军，圣公，降了也还有大用，定能活命，兴许还能谈个好去处……”祖世远更是来说。</p>
方腊只管热血在头，跳脚来言：“能出去，定能出去！”</p>
“圣公，那方杰只怕已然奔出去了，他不论去何处，去哪座城池，他便是新的圣公。圣公若身死在此，他就真是新的圣公了！岂能让他如意啊！”</p>
祖世远绕过方腊的利剑，附耳去说。</p>
还说：“那方杰若成了新圣公，圣公若是帮着官军建功，许还有大功劳！”</p>
只说这一语来，方腊陡然身形一定，呆愣当场，目光无神。</p>
祖世远并不多言，他知道方腊在思索什么，等他思索就是。</p>
就看方腊，面上阴晴不定，一时皱眉不止，一时舒展在开，一时咬牙切齿，一时骂骂咧咧……</p>
却是陡然，方腊抬头，把手中利剑指向天空，又大呼而起：“朕乃永乐圣公，朕乃天子，天命在朕，天命在朕！”</p>
祖世远便接一句：“圣公，此番若是能活着，许还有天命！”</p>
方腊低头看向祖世远，眼神里皆是复杂，是犹豫，是彷徨……</p>
却听身后已然听得有那汉子粗嗓在喊：“方腊近了，方腊定就在眼前了！”</p>
祖世远转头去看，那汉子巨大非常，在官军人群之中，格外显眼，手中大朴刀早已卷成了大铁条，奋勇不止，冲杀极快，就在身后四五十步了。</p>
那是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苏武麾下第一骁勇，东平武松！</p>
此时武松，早已发现了方腊，那赭黄袍已然过于显眼，近前了，哪里还能看不到？</p>
“圣公，再不降，当真死于乱兵加身，一切皆休，万事皆休矣……”祖世远也怕，也担忧，担忧自己也死于乱兵加身。</p>
他还有大好前程，还要去见天子驾前，他已然是大宋忠义之士，岂能如此死于乱兵加身？</p>
“降……”方腊转头去看，四处去看，口中话语像是呢喃，连连在说：“降……降啊……”</p>
便是呢喃几语，方腊又暴跳如雷：“方杰，朕死也不放过！”</p>
祖世远却是立马凑近：“圣公你说什么？是不是降了啊？”</p>
就看方腊手中利剑，忽然垂落，双手无力垂在身躯两边，人也佝偻弯腰，头也在低，轻声一语来：“降吧……”</p>
祖世远立马站直大呼：“圣公有令，投降投降，快，快跪下，都快跪下！”</p>
祖世远急不可待，甚至下意识里伸手去拉左右之人跪地，人群最中心，周边众人，都来看圣公，看圣公躬身低头……</p>
还听祖世远再次呼喊：“圣公有令，都降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