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摆摆手：“你既是喊了，你就说……”</p>
说着，童贯含笑往自己班房处去。</p>
程浩再喊：“苏承旨，苏承旨……”</p>
苏武才出门来：“何事？”</p>
“喜报，你的喜报。”程浩激动不已。</p>
“你说……”苏武好似不太激动。</p>
程浩先走到苏武身边，再来说：“你……圣旨还未来，礼部与吏部的人也还未来，我先告诉你，也与诸位来说，苏承旨如今可是学士了，枢密院直学士，陛下也赐了同进士出身。”</p>
苏武一愣，真成了？</p>
这事，苏武看来何其难也？这般也能让童贯办成了？</p>
就凭借一篇《淫祀十论》，就能当学士？</p>
学士这种名头，在大宋而言，那是什么概念？放在以前，那都是学富五车的人才有资格得享，就好比苏轼。</p>
便说包拯，他当知开封府的时候，当御史中丞的时候，乃至当到三司使的时候，他都没混到个学士，直到当了枢密副使的时候，才混到一个龙图阁直学士……</p>
苏武甚至有些尴尬，只问，出门去，人家拱手一礼来，称呼一声“苏学士”，苏武是应还是不应？</p>
苏武自是也不知童贯是如何一套组合拳给皇帝打懵了。</p>
苏武只觉得，如今这大宋朝，他妈的真有趣！</p>
程浩看着苏武面色一些奇怪，便还来问：“怎么？此事岂能不是大喜？”</p>
苏武转了个笑脸：“倒也不是不喜，是天子恩宠如此，不免教我受宠若惊！”</p>
一边说着，苏武还一边与左右众人拱手致意。</p>
左右众人，那自是贺喜之声此起彼伏，至于是真贺喜还是羡慕嫉妒恨，那也管不了这么多。</p>
同僚之间，苏武这回再来，那还得各家各户，都上门走走，亲自去。</p>
汴京之高门，这门不是自己请木匠做的，而是诸位一起抬起来的，苏武知道，人性是通的，用对待军汉的方式对待文官，必也奏效，只是文官麻烦一点而已。</p>
如今，苏武显然就是这枢密院里第二号人物了，虽然官职不大，但他就是。</p>
一旁程浩嘴角都咧到后耳根了，只管来说：“苏……学士，快去见过枢相。”</p>
苏武自是左右再拱手，多谢同僚们的贺喜，转身去童贯在后面的班房。</p>
童贯见苏武来，嘿嘿笑着：“你知道了？”</p>
苏武那能不是躬身大礼去：“拜谢枢相抬举之大恩。”</p>
童贯摆着手：“先坐先坐……”</p>
程浩忙里忙外，看茶，上点心，这些事，本都有差役小吏来说，但自从程浩来了，但凡是童贯这屋子里的事，他事无巨细，都包揽下来。</p>
今日，那更是把脚背在后背来跑，浑身上下充满了劲头，笑容更是一点都不收，就是个心里高兴！</p>
童贯说着话语：“那些什么拜谢之语，就不必多言了，还是要叮嘱你，士大夫要有士大夫的做派，学着来……”</p>
“只怕担不起这学士之名！”苏武还是担心这个，他还是对这时代与社会的规则有敬畏。</p>
学士学士，出门就要装逼，开口就要圣贤，说出话可以不多，但一句说出，那就得是有逼格有哲理的话语。</p>
场合上，那更要如此，引经据典那只是寻常，诗词那也是小道，文章更不用谈，学士学士，饱学之士，那是要给皇帝与朝廷时不时洋洋洒洒来一篇的……</p>
至于聚会之类的时候，那自是文人雅士，哪个不是出口成章？哪个不是挥毫泼墨？</p>
弄个同进士出身，苏武泰然处之，弄个直学士，那真是要人的命！</p>
童贯只管来笑：“学士而已，以你之谋略，绰绰有余！不必担忧……”</p>
苏武也笑：“倒是枢相对下官多有信任……”</p>
“说正事……”童贯面色严正了一番。</p>
“下官恭听！”苏武那是会谦虚的。</p>
“你要多见一见官家了……”童贯如此说着。</p>
苏武点头：“还请枢相指教。”</p>
童贯自就是真来指教的，也还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慢慢来说：“官家什么喜好，其实你明白，喜好之外，官家啊，是个好人呐，与好人打交道，其实不难，但其实也难……难在何处呢？”</p>
苏武不插话，知道童贯是会自问自答的。</p>
就听童贯继续来说：“难就难在，让官家这么一个好人，永远都能认为自己做到了好人所为，万万不能让官家这个好人做不下去，明白这一点，便可成事也。此言许也复杂，你聪明得紧，当悟。”</p>
这话，还真不好悟。</p>
苏武似懂非懂，真在悟，似也悟到了一些，似也并不十分透彻。</p>
童贯再来一语：“也不急，伴君之道，其实难以一言蔽之，你多见几番，慢慢就会明悟许多，无甚之难！”</p>
童贯这话，不假，无甚之难，就看天子身边那一圈人，只要有点聪明，哪个悟不到呢？</p>
不外乎都是心照不宣，各有各法，也就都把天子拿捏住了。</p>
苏武点头：“多谢枢相指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