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山，真是顶级的投机客，苏武是真佩服的，游刃有余，这边请他苏武吃酒，那边也并不把人得罪……</p>
秦桧在旁，岂能不是在努力学习？</p>
这顿饭吃来，其实有趣，是苏武真正在了解这个大宋，了解这座汴京城。</p>
倒也没什么，苏武只管吃酒，只管闲聊，也说一说燕云之事，说一说辽国之事，说一说战阵，说一说读书，近来读了什么书？</p>
也问一问太学……</p>
反正，天南地北，瞎聊。</p>
倒是最后，王仲山忽然来了一语：“照儿近来也说，要回齐州老家去看看，看看家中小弟的，诶，学士哪日归京东？”</p>
苏武听得一愣，便去看李清照，王仲山的话他是听得懂的……</p>
李清照也稍稍一愣，她是说过这话，但也没说什么时候要回去，怎的舅父忽然就为她定了时间？</p>
苏武疑惑之间，也要就答：“明日过后，就在后日，后日就归京东！”</p>
“哦，那再好不过，如今天下多不太平，官道之间都有贼寇，照儿一个女子，即便多几个随从，也怕那些随从难得忠心，若是随学士归京东，岂不万事无忧？”</p>
王仲山慢慢笑着来说，倒也是喝得面红耳赤。</p>
苏武其实乐见其成，无他，赵存诚就要来了，乃至赵思诚也要来，京东高门，无外乎赵、李两家，李清照还有一个弟弟李迒，岂能不在京东为官去？</p>
只要是山东有这两家人做了榜样，带头在前，苏武在山东之地，什么高门也好，士绅也罢，哪个不好说？</p>
各地州府之钱粮，哪里有不好调动的？哪怕是大事急事战事要来，超额完成任务，那也就看苏武脸面大不大了！</p>
其实也有无奈，汉之后，皇权慢慢就开始不下县了，到得唐之后，皇权就彻底不下县了。</p>
这是个什么道理呢？就是一县之地，只有县官，只有正县长副县长，其余皆无，再也没有了什么亭长乡长，更别说村长了。</p>
乃至县衙里的差吏，差自是当地汉子，吏更也是当地豪族，好比宋江之辈。</p>
就这个行政体系，苏武若是没有许多当地之人的支持，便是想收税的收不上来，总不能派大头兵下乡去抢吧？那还谈什么民心？</p>
更何况大头兵也是当地人，也更不可能自己抢自己家乡父老。</p>
经营一地，从汉末到现在，当地高门，地方士绅，从来就是重中之重。</p>
若要改革，也不是苏武一蹴而就的事，这不仅关乎行政体系，更关乎宗法宗族之制度。</p>
苏武此时此刻，唯有如此倚仗，其实也是幸运，京东高门，赵家也好，李家也罢，从最开始，就没有与苏武站在对立面。</p>
那自当要用！不是有意，也不是无意，是诸般机缘巧合，乃至诸般无奈。</p>
李清照自也好像就是这个纽带。</p>
那李迒，甚至苏武更要带在身边走动，就好比昔日曹操背后的颍川势力。</p>
就看王仲山那脸上的表情，苏武甚至觉得王仲山心中对苏武的某些想法有些预料，即便预料不多，但也定是知道，如今山东，属于程万里与苏武的势力范围。</p>
他们要想把山东经营好，赵李两家，那就是如何也绕不过去的。</p>
王仲山显然是在顺水推舟，这是人情，也是合作，自也是投机。</p>
苏武岂能不点头：“王相公，这有何难？我军中，多的是车马，也知道易安居士身边之物也多，此番出点小力，算不得什么，也正好算是谢过此番王相公与秦学正之帮衬。刚好，我也要去齐州巡视，若是战起，齐州乃京东两路之钱粮集散所在，重中之重也！”</p>
王仲山听得自是满脸在笑：“好好好，倒也方便，正也听说山东多贼，如此顺路一直送到齐州去，那真是再好不过！照儿……”</p>
李清照自是被安排了，还没想回家，就赶着让她回家，但她似也知道此事有深意其中，也无奈点头：“嗯，明日一天，我自把行李都收拾出来，不耽搁苏学士之事。”</p>
苏武只管一言：“后日，我派车马来接！”</p>
王仲山还客气一语：“我自也备好一份差钱！”</p>
“这是哪里话？”苏武连连摆手。</p>
“诶，学士自是不要，但麾下军汉路上多了差事，岂能不给？”王仲山自是拉扯。</p>
却是李清照一语来：“我自有，路上我自有章程，舅父不必操劳。”</p>
“也好……”王仲山点着头。</p>
“当真不必客气！”苏武说着。</p>
王仲山只管抬杯：“吃酒，学士吃酒！”</p>
一场酒宴去，苏武脚步虚浮，打马而回，几个军汉随在左右，随着苏武回家去。</p>
第二天大早，苏武起来，童贯竟是派了不少人来帮忙，便是知道苏武家宅之中没有人手，搞不定许多事。</p>
比如，把从杭州带回来的乐班组织好……</p>
只待早间练了器械，吃罢饭食，苏武就得带着乐班往东宫去。</p>
太子赵桓，自也知道苏武要来，早早在家等候着。</p>
便也在问：“耿相公，何以父皇忽然交代来这般之事？”</p>
太子显然也是惴惴不安。</p>
被他问的人名叫耿南仲，太子府詹事，这可不是小官，也是三品，就是太子属官之中的老大。</p>
此辈，太子登基之后，不免也会步入宰执。只是这厮，怂得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