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六世见法国王太子仍是看着茶杯不动声色，声音都有些发颤了：</p>
“最多，再加上拉文纳。”</p>
他的双手摊开：“这已经是教廷的底线了，殿下。”</p>
费拉拉、博洛尼亚和拉文纳，差不多是教皇国在亚平宁山脉以北的七成领土。</p>
再加上120万杜卡特，也就是1千1百万法郎，作为“战争赔款”已经不算少了。</p>
“这茶不够味儿。”约瑟夫突然晃了晃茶杯，“埃芒，帮我换穆扎雷利大主教送的红茶来。”</p>
“是，殿下。”</p>
约瑟夫又看向教皇：“您要不要也换一杯？</p>
“嗯，这茶虽然非常名贵，但也并非无可替代。”</p>
庇护六世只觉得这年轻人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同一座山般压得他直不起腰来。</p>
半晌，他突然捏紧了拳头，昂起头高声道：</p>
“不会有人支持那个叛徒，阴谋家的！</p>
“我才代表着教廷正统！</p>
“您如果再这么逼迫我，法国将会遭到整个欧洲上亿名基督徒的敌视！”</p>
约瑟夫笑了。</p>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淡然道：“尊敬的圣父，请问，您有几个师？”</p>
“什，什么？”</p>
“步兵，骑兵，炮兵。”约瑟夫道，“包括教廷自己的卫队，或者愿意响应您的召唤而来的外国军队，都算上，有几个师？”</p>
庇护六世被这过于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愣，旋即更加用力地握紧双拳，却愕然发现，教廷一个师都招不来……</p>
罗马教廷的传统三大支柱之中，西班牙与法国联盟，且不久前刚宣布绝不干涉北意大利的事务。</p>
奥地利眼见就要连曼图亚都守不住了，哪儿还有余力增援罗马？</p>
法国……正用大炮瞄准教廷的就是法军。</p>
约瑟夫端起桌上新换的红茶，继续道：</p>
“您大概是忘了，教廷能号召全欧洲基督徒的前提，是教廷能够影响天主教国家间的力量平衡。</p>
“而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平衡。</p>
“法国，即是天主教的天平上最重的砝码！</p>
“法国，才有左右天主教世界的力量！</p>
“您刚才说没人支持穆扎雷利大主教？</p>
“实际上，如果他背后站着10个师，所有枢机主教都会支持他的。”</p>
庇护六世捏着的拳头缓缓松开，腰也重新弯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他，给了您什么样的条件？”</p>
约瑟夫抿了口红茶，随口道：“150万杜卡特。以及，教廷只保留罗马和佩鲁贾两省。”</p>
庇护六世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阖动了数次，才发出声音来：“150万……好的，就150万杜卡特。但至少，教廷得保留‘圣彼得的遗产’吧。”</p>
他说的“圣彼得的遗产”，是指教廷声称从罗马帝国继承来的土地，主要是罗马、佩鲁贾和泰拉奇纳三省。</p>
面积大概是教皇国在亚平宁山脉南侧领土的三分之二。</p>
约瑟夫心说自己还是太客气了，当年拿破仑直接大军一路平推，就给教皇国剩了个罗马城，教廷不也就老老实实地接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