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勒尔夫人正说着，就忽听到远处有钟声响起，当即有些紧张地站起了身来，转头朝村里教堂的方向看去。</p>
通常来说，这是发生了大事情。</p>
卢卡斯顿时兴奋地喊道：“啊！一定是阿尔文齐元帅击败了该死的法国人！我去看看！”</p>
然而，他还没跑出院门，便见家里的男仆乔斯林满头大汗地狂奔进来，撞得他一个趔趄。</p>
男仆却如同没看到自家少爷般，对舍勒尔夫人挥手比划道：</p>
“夫……夫人，他们说，阿尔文齐元帅被法国人打败了！死了上万人，还有好几万人被俘虏！还有人说……”</p>
卢卡斯一把抓住男仆的衣领，瞪着眼睛道：</p>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你胡说！”</p>
舍勒尔夫人虽也是脸色惨白，但仍保持着应有的仪态道：</p>
“卢卡斯，冷静点儿！乔斯林，你还听到了什么？”</p>
男仆咽了口唾沫，显得极为紧张：</p>
“说拿……拿什么来着，就是那个法国人，带着十万军队正在朝维也纳打来。完了，一切都完了！”</p>
舍勒尔夫人打断他道：“别喊了，不会有事的。曼图亚距离维也纳还有很远，元帅大人们一定有办法挡住法国人。”</p>
她顿了顿，又看向小儿子：“卢卡斯，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普雷斯堡。”</p>
就在这时，庄园外传来了教区神父的声音：</p>
“请告诉舍勒尔夫人，军事委员会送来了阵亡名单。请派人去教堂前的广场……”</p>
是的，正是这份阵亡名单，才让村里的人们知道了前线的情况。</p>
舍勒尔夫人没听清神父后面的话，手里的书“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转身冲进了屋里。</p>
很快，她草草披着一件外套，手里拿着帽子出来，死死盯着教堂方向：</p>
“卢卡斯，我……我去看看……”</p>
年轻人立刻跟了上来。</p>
由于家里的车夫去帮忙播种，所以他们沿着村里凹凸不平的小路，走了近半小时才来到了教区教堂。</p>
这里已经挤满了人，一个个都是耷拉着脑袋，钟楼那边不时传出妇人尖锐的恸哭声。</p>
两名教士神态敷衍地安慰着人们——着实需要安慰的人太多了，他们很难将同样的话充满感情地重复好几十遍。</p>
乔斯林用力拨开人群，舍勒尔夫人和儿子挤到了钟楼下。</p>
几名军官站在几块巨大的木板前，将靠得太近的人向后推开。那木板上贴着十几张纸，上面是一个个的人名。</p>
那是阵亡的人。</p>
这一刻，不论是农奴，自耕农、还是贵族老爷，全都没有什么分别——</p>
他们只是那纸上的一个名字而已。</p>
哦，还是略有些不同的。</p>
贵族的那页名单上，周围有一圈漂亮的花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