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施瓦茨中尉说过，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卢卡斯认真地看着舍勒尔男爵，“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p>
“可……”</p>
年轻人忽然笑了，像个老朋友那样拍了拍父亲的背：“您看，这次的事情有那么多人参与，只要能把图古特那家伙赶下台，皇帝陛下肯定会赦免我们的。”</p>
舍勒尔沉默了几秒，深吸一口气道：“卢卡斯，你哥哥死了。我上上周接到的阵亡通知。”</p>
他看向儿子：“我现在只剩你了。求你……”</p>
卢卡斯顿时愣住，双眼瞬间变得通红。</p>
两人无语呆立了好一会儿，远处有军官朝这边喊道：“舍勒尔，你在干什么？我们得走了！”</p>
“好的！”</p>
卢卡斯应了一声，抬手在眼睛上抹了抹，对父亲道：</p>
“大卫是为这个国家牺牲的，我就更不能让他白死了。”</p>
他快速转过身去：“您快回去吧。我保证，一定会安全回来的。”</p>
“不……”舍勒尔男爵看着儿子跟随一群新兵远去，抬手想要拉住他，却觉得有一股力量按住了自己的双脚。</p>
直到他看见有一群无套裤汉抱着燧发枪走了过来，这才转身快步离去，嘴里不住地喃喃着：“天主啊，求您庇佑我的卢卡斯，哪怕用我的生命去交换……”</p>
他六神无主地在外城绕了小半圈，期间遇到了几拨匈牙利士兵开枪驱散抗议人群的情况，好在他运气不错，始终没有哪颗子弹看中他。</p>
40分钟后，他终于返回内城区，隔着两条街远远看到了自家的房子。</p>
内城区相对还算平静，只是偶尔有一群人举着标语穿街而过。</p>
舍勒尔男爵知道，这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p>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迈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但刚转过街角，抬眼间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从前面的旅馆里出来。</p>
“格拉夫伯爵？”</p>
舍勒尔的胸口兀然涌起一股怒火。</p>
当初要不是这家伙狮子大开口，非要3千弗罗林的好处费，卢卡斯可能已经调去了克拉根福，怎么会陷入今天的危局？</p>
他从路旁抄起一根木棍——最近抗议的人将这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快步跟了上去。</p>
然而，当他走到那家旅馆门口时，余光却看到自己的妻子正站在旅馆的楼梯上。</p>
他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闪身躲到了旁边的椴树后面。</p>
不多时，舍勒尔夫人走了出来，神色明显不太自然。</p>
待她走远，舍勒尔男爵马上进了旅馆，塞给店里管事一枚弗罗林，向门口示意：“刚才出去的那女人，是否跟谁一起来的？”</p>
“是的，先生。”那管事将金币装进口袋，殷勤道，“是一位有些胖的先生。”</p>
“嘴很宽，前额凸起，穿了件暗黄色外套？”</p>
“对，对，就是他。他和那位女士住的同一间房间……”</p>
半小时后。</p>
舍勒尔男爵家里，舍勒尔夫人痛哭流涕地跪在他的面前，哽咽道：</p>
“你知道，特伦海姆村的庄园被人毁了。我们根本拿不出3千弗罗林。我只是想救卢卡斯……格拉夫伯爵答应我，只要陪他几个月，就只收我们1千5百弗罗林……”</p>
舍勒尔男爵将手指深深插入头发里，好半天才声音低沉道：“卢卡斯已经不用上战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