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5日凌晨两点，蓉城研究所的应急灯在走廊投下青白光影。</p>
陈默攥着卫星电话冲进作战室，投影屏上跳动的红色警报把“墨西哥城核心节点”染成血色。</p>
“延迟飙到487ms，丢包率21%。”徐双龙前几天飞过来是准备网络加速项目的汇报，结果遇到这档子紧急事件。</p>
他也是够倒霉的，在网络加速项目组里挂名了副组长就被陈默和林有为抓了壮丁。</p>
此时的他被累瘫在转椅上，三天没换的衬衫皱得像咸菜，“墨西哥电信的人说光缆被毒贩挖断了，但我们的SD-WAN备链也没生效。”</p>
周晓楠端着咖啡闪身进来，发髻散了几缕在耳畔：“圣保罗飞墨西哥城的红眼航班还剩7个商务舱，墨领馆加急签证要带设备参数表原件。”</p>
周晓楠刚入职一个半月，但适应得很快。她手指在桌面的iPad上划出残影，“拉美大区要求您带OTN设备专家——”</p>
“让郭成和刘浩明准备出差，李晓峰准备工具箱，也一起走。”陈默扯开领口，前世墨城大断网的记忆涌上来，“通知驻场把光时域反射仪和光谱分析模块装箱，要能过海关的防震箱。”</p>
郭成和刘浩明都是资深网络专家，带上李晓峰则是想让这个他颇为看好的新人长长见识。</p>
玻璃门外，都还没转正的李晓峰正手忙脚乱给光模块贴标签，听到自己名字时签字笔“啪嗒”掉在《海外设备清关指南》上。</p>
如果他刚刚没听错，陈总的意思是这次出国抢险的任务居然是要带上他？</p>
他一个农村里面走出来的应届生菜鸟，甚至连西川省都没出过，何德何能被陈总这么看重。</p>
二十小时前，李晓峰还在机房啃着汉堡加班。</p>
这个从蓉城工业学院毕业的大专生，此刻握着贴满便利贴的《华兴NE5000E核心路由器操作手册》，额头抵在冰冷的机柜上。</p>
入职时HR说的“三个月技术轮岗”，实际是每天十一个小时高强度核对二百页配置表。</p>
“小李”徐双龙突然踹开防火门，“把墨西哥城节点的OTN波分复用参数调出来！”</p>
“好的徐总。”李晓峰慌忙抹掉嘴角的番茄酱，在十八台显示器间切换得像打地鼠。</p>
当看到“拉美环网拓扑图”上墨西哥城节点疯狂闪烁时，他忽然想起毕业论文里模拟过的多米诺骨牌效应。</p>
这一个半月的华兴生活，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吸取着各种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专业知识。</p>
让他自己感觉上班一个月能赶上在学校里学习一年的进度。</p>
“是陈总直接点你的名。”周晓楠把登机牌拍在他面前时，防蓝光眼镜映着密密麻麻的行李清单，“我们同期进公司的，又是校友，领导这么看重你，要加油哦。”</p>
墨西哥城机场海关，陈默正用英语跟官员交涉。</p>
李晓峰盯着他沾着咖啡渍的袖口，发现这位在启动会上威严如山的领导，此刻把华为工牌翻到背面——露出几年前穿文化衫啃泡面的青涩照片。</p>
国外的这一切都对他来说都很陌生，他充满着好奇。</p>
昨天晚上跟家里人通话的时候说公司领导要带他去墨西哥出差的时候，电话那头的父母惊讶到久久说不出话来。</p>
然后便不停地说他出息了，还让他一定要好好工作，才能对得起公司领导对他的信任。</p>
“?Noesarma,esinstrumentoóptico!”（这不是武器，是光学仪器！）随行的翻译向海关解释到。陈默敲着防震箱上的光纤示意图，转头切换中文对李晓峰说：“把偏振模色散测试报告翻到第17页。”</p>
李晓峰有点紧张地递过文件，瞥见官员腰间的手枪皮套。</p>
箱子里价值四十万美金的光谱分析仪终于被放行时，他后背的冷汗已浸透衬衫。接机的本地工程师胡安拍拍他肩膀：“WeletoLatinAmerica.”</p>
徐双龙也安慰到他，“例行检查而已，别担心。”</p>
故障现场在墨西哥城南部的集装箱数据中心。刘浩明猫腰钻进机柜丛林时，徐双龙正对着自家公司的网络通信产品——OSN9800大骂：“狗日的色散补偿模块，不是说能抗50ps/nm吗”</p>
“应该是效率因子问题。”陈默突然把光谱仪怼到光纤接口，“你们看1550nm波长的非线性相移，这特么是光缆被重物碾压导致的偏振态畸变！”</p>
其实陈默只是记得前世这个重大事故的原因是被人挖断了光缆。</p>
他转头向郭成喊到：“调出昨天凌晨的偏振态矩阵！李晓峰在旁边记录！”</p>
李晓峰在军用笔记本上狂敲指令，忽然发现墨西哥与成都的十四小时时差，故障时间正好是对应蓉城维护窗口。</p>
他很慌，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否需要《夜间变更确认单》，也不知道流程该怎么走，冷汗顺着脊椎流进裤腰。</p>
他求助的眼光望向徐双龙，徐双龙把任务接了过去，让他在一旁学习着。</p>
另一边陈默已经脱掉西装爬进走线架，“郭成换光纤路径，刘浩明再重新计算拉曼放大增益！”</p>
凌晨四点，当刘浩明第三次算错非线性系数时，陈默给了对方一块饼干，一边安慰他一边把前世记忆中的关键节点用猜测的方式告诉了他。</p>
曙光初现时，徐双龙瘫在防静电地板上嚎叫：“通了！”监控屏上墨西哥城到圣保罗的时延骤降至38ms。</p>
李晓峰怔怔望着满地光模块包装，突然发现原来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完成一个重大任务是这样的感觉。</p>
陈默这次很满意，故障比前世早恢复9个小时。</p>
千万别小看9个小时，对于这种大型故障，每一分钟都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p>
回程航班上周晓楠传来加密邮件：“墨电信确认光缆遭人为破坏，大客户部已介入谈判。”</p>
具体原因陈默不关心，因为他前世就知道了，合上笔记本，瞥见后排李晓峰正往《故障分析报告》贴思维导图——用的是他教的三层归因法。</p>
“陈总...”李晓峰突然递过一板巧克力，“我看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p>
铝箔纸上印着西语广告，陈默掰下一块时想起前世创业困境时经常吃泡面的自己。</p>
徐双龙的鼾声在商务舱回荡，郭成和刘浩明也都睡得很沉。</p>
周晓楠在二十排后核对赔偿清单。</p>
李晓峰悄悄打开录音笔，记下他的不知道是第多少条的职场感悟：“真正的网络优化，从学会在枪口下调试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