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夫天，这一提看似很抽象，实则相对简单很多。</p>
看似是在讲天地。</p>
实则在说‘至诚无息’的圣人境界——其德行如天地般永恒承载化育万物，呼应儒家‘天人合一’的思想。</p>
这一题难得不是有‘大坑’，难点在于太杂乱。</p>
元素太多，题目冗长，要抓住哪个点去放大写呢？</p>
崔岘略作思索，在草稿纸上写下破题句：</p>
《中庸》究天地生物之盛，所以明至诚无息之功用也。</p>
看完这句话，老教谕愣在原地，久久不语。</p>
而后。</p>
这位年过半百、以钻研学术为己任的老夫子，竟不敢再看下去了。</p>
他深吸一口气，在旁边学子疑惑的注视下，颤巍巍离开。</p>
苍老的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也有些……酸楚和可怜。</p>
学了一辈子，到头来远远比不上一位刚开蒙一年的九岁稚童，教谕怕自己再看下去，‘道心’就要破碎了。</p>
回到考场最前方。</p>
叶怀峰给教谕使了个眼色，暗含询问。</p>
怎么了这是，说句话啊！</p>
然而，教谕并不理会县尊大人。他安静坐在监考位上，整个人看起来心神恍惚、怔怔无言。</p>
叶怀峰：？</p>
县尊大人感觉很莫名其妙。</p>
先是看了看教谕，又狐疑看向考场中的崔岘，心想：难道小老弟写的很差劲，把老教谕给干沉默了？</p>
……不至于吧！</p>
虽心中知道，小老弟的天资有目共睹。可一想到崔岘才开蒙一年，叶怀峰又难免有些替他揪心。</p>
时间缓缓流逝。</p>
已经有人因为实在答不上题，开始认命放弃，提前交了答卷。</p>
这交答卷，也是有讲究的。</p>
考生要走出考棚，来到县衙准备的铜锣前，敲打铜锣。</p>
而后自会有书吏过来，带走该考生的答卷、草纸。</p>
但考生并不能马上离场。</p>
要在院门处候着，等县衙统一敲梆子。梆子一响，放牌时间到，第一批交卷的考生，就可以出去了。</p>
第一批考生出去，院门再次关闭。</p>
至于后面没交卷的。</p>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再拖下去就不行了，因为天黑了。</p>
考场不点灯，你想再继续考也没办法。就算没写完，也得硬着头皮交卷。</p>
崔岘的时间自然是很充裕的。</p>
他写完两篇八股文草稿，缓上片刻，吃了些糕点充饥。</p>
又在差役的带领下，去出了一次小恭。</p>
然后回到考案，开始誊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