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那小子又定住了，转过头来，一边挥手，一边蹦起来喊了些什么。</p>
不过人太多了徐玉秀没听清楚，好像是说要她照顾好自己。</p>
徐玉秀想笑，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小家伙，还担心别人啊。</p>
笑完，她又想哭了。</p>
人潮汹涌，将对方淹没，好在那小子上车的车厢很近。</p>
车站的同志，武装部的领导，送行的家属都挥舞着手上的红巾，给战士们送行。</p>
伤感与激昂的氛围将整个车站填满。</p>
“呜呜呜！”</p>
伴随着火车的一声轰鸣，火车慢悠悠的启动。</p>
人潮也跟着动了起来，顺着火车的方向小跑起来。</p>
而火车上，程开颜则扯开油纸，低头啃了一口烤鸭。</p>
徐玉秀裹挟在人群里，死死的盯着站在车厢门口旁边的身影，口中喊着什么。</p>
“程开颜！快回头！你妈在喊你呢！”</p>
身旁和他一个学校的，姓周的黑壮男生，连忙推了一把他。</p>
他连忙回头看去，可这时……</p>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驶离了站台。</p>
那个温柔削瘦的女人淹没在了人潮之中。</p>
就像他在日记中写的那样：“我从未想过，只是因为贪吃这半只烤鸭，错过了和那个清瘦温柔的女人最后一次对视……”</p>
“她没听清我说了什么，正如我也没听到她说了什么。”</p>
……</p>
这是徐玉秀烙印在心底的记忆，也是程开颜眼一点点写下的故事开头。</p>
“嗯！”</p>
程开颜放下笔，靠在椅子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闭着眼让干涩的眼球得到滋润，慵懒的呻吟自他的口鼻中哼出。</p>
写了快三个小时，他已经很累了。</p>
心力憔悴的那种。</p>
仅仅是一点开头，就让他写了将近三个小时。</p>
他可以预见的是，这篇作品，肯定会写得很慢。</p>
绝对维持不了之前那样惊人的速度。</p>
“忙完了吗？”</p>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询问，熟悉且令人为之惊悚。</p>
“嘶！”</p>
“吓我一跳啊！妈！您走路没声音的吗？”</p>
程开颜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猛然回头。</p>
果不其然，身后站着母亲徐玉秀。</p>
一身简单朴素的白衬衣，齐肩的长发带着湿润的芬芳，干净美丽的脸庞，漂亮精致的桃花眼微微发红，如清澈的湖水丛生不少波澜。</p>
“是你太投入了，呵呵。”</p>
徐玉秀温柔的笑了笑，然后伸出白皙但生了些许茧子的指头指了指靠窗沙发前的茶几上，那碗解暑的绿豆汤，“妈给你盛了绿豆汤，喝完就睡觉吧。”</p>
她温和的眼神，一如从前。</p>
虽然清楚自家孩子在写什么东西，但她还是没有贸然询问。</p>
一来回忆感伤，二来写作是一件私人的事情。</p>
她权当没看见。</p>
“哦哦，谢谢妈，您早点睡吧，我喝完就去洗，洗了睡觉。”</p>
程开颜笑得灿烂，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p>
“德行~”</p>
徐玉秀忽然没有那么伤感了，一时间多云转晴，心情好了起来，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随后端起碗递到他手边，就离开了。</p>
程开颜目送母亲的背影离开，房门咔嚓一声关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