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不讲理的女孩，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p>
但……不让人反感就是了。</p>
第二天他没起来，林穗穗兴冲冲的跑进宿舍里，将他从被子里扯出来。</p>
好强势。</p>
于是两人交换了信件，送行。</p>
程路表现得有些畏缩，因为连长也在。</p>
就这样，两人成了笔友。</p>
因为暂时不打仗了，林穗穗时常从文工团过来，会给他补衣裳，鞋袜，他则教她弹琴，写字。</p>
程路有种在谈对象的感觉，但林穗穗却不承认。</p>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极了。</p>
那段日子，他仿佛忘记了过往，忘记了北京城，忘记了某个生产队的青梅，忘记了连长夹在中间。</p>
毕竟少年人总是会将生活的地方当做全部。</p>
眨眼到了第二年，两人关系越发好了，有种亲密的感觉，但程路始终和她保持一定距离。</p>
他还是不知道连长跟穗穗是什么关系，问她也不说。</p>
“笨蛋！不告诉你，除非你说说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p>
她总是斜着眼睛看着程路，幽幽的说。</p>
程路当然不答应。</p>
第二年的年尾，战争忽如其来。</p>
尖刀连顶在最前面，依仗地势阻挡渡江而来的数千敌军。</p>
这一次，程路抱着必须活下去的心，红着眼拿机枪扫射。</p>
咻——</p>
刺耳的尖啸声在此刻响起，由远及近，急速放大。</p>
“卧倒！！！”</p>
远处传来连长的声音，紧接着他扑过来将程路压在身下。</p>
“轰！”</p>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他眼前的天地都在晃动。</p>
“呼呼……”</p>
他趴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只觉背后的衣裳被一股滚烫的液体浸湿。</p>
炮弹硝烟的刺鼻与血腥味涌入，令他鼻酸。</p>
他陡然意识到什么，用尽全身的力气翻过来。</p>
一张被泥水和血液糊住的脸，出现在眼前。</p>
“连长？！”</p>
“没…没事，咳咳……我…我要死了？”</p>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p>
程路眼睛酸涩，无力的看着连长身后如泉水喷涌的血液，声音沙哑颤抖。</p>
“我不想死…我还有穗穗……要照顾嗬嗬……”</p>
连长被血液堵住的喉咙发出像咳嗽多年的老人那样难听的声音，提到林穗穗，他眼睛陡然迸射出刺眼的光彩来。</p>
“照……妹妹，照顾好她。”</p>
连长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绷紧身体，眼睛死死盯着程路，颤巍巍的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p>
就像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p>
“好。”</p>
程路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关系。</p>
但此刻天塌了。</p>
他抚平连长的眼睛，随后硬着一张脸，提起枪，跟着战友们冲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