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p>
南疆省城机场。</p>
空旷宽敞的飞机跑道上，一架三叉戟飞机静静停在上面，机舱口展开着铺有红色地毯的起落架，庞大的流线形银白机身上点缀着五彩的霓虹灯，极具科技感。</p>
此时天色昏暗，地平线将太阳吞噬一小半，残余的光线将厚重的云层点燃，映照的红光从天上落下，照在机场跑道上一群人身上，程开颜也在其中。</p>
“好了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了。”</p>
程开颜低头注视着眼前这个穿着件标志性白大褂的女人，嗓音温和轻柔。</p>
现在已经是九月二十一日，晚上的六点半了。</p>
在参加完昨日上午的庆功大会，又在军区礼堂欣赏了南疆文工团的盛大表演。</p>
今天一早收拾好行李，接着安排好了各省市的采风作家的归途行程之后，方才驱车抵达南疆巫家坝机场。</p>
飞机还有不久就要起飞。</p>
此时林清水正站在他面前与之告别。</p>
两人相对而立，距离仅仅十公分。</p>
林清水仰着木讷没有情绪的脸，眼睛紧紧看着程开颜。</p>
她其实很清楚，这次可能就是姐弟二人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了。</p>
两人天各一方，林清水在南疆军区里工作上班，平时工作繁忙。</p>
而程开颜在遥远的北方首都生活，也有自己的生活。</p>
很多人即便在一个城市都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p>
更何况两人一南一北，相隔千里之遥。</p>
一千多公里，在这个书信来往时代，任何一点小差错都会让人失去联系。</p>
这一次重逢都还是因为程开颜参加了军旅采风，这才有幸见得一面。</p>
下一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p>
一年两年？或者是十年？</p>
她不知道，所以才更加珍惜。</p>
想到这里，林清水下意识的有些慌乱，她拉起程开颜比自己大一些手，纤长的手带来熟悉的触感，让她内心安定些许，认真的说：“不要嫌姐姐啰嗦好不好？”</p>
“没有嫌你烦的意思。”</p>
程开颜轻轻摇头，紧了紧那柔弱无骨的小手，道：“要是清水姐你实在舍不得我，不如就跟我去京城好了。”</p>
“我在这边挺好的。”</p>
对此林清水只是摇头，她心中清楚自家弟弟肯定是没这个本事的，即便他是什么作家，战斗英雄。</p>
因为工作调动，需要的是实际的权力。</p>
而名声和威望，并不足以在一个制度健全的组织内调动工作关系。</p>
即便程开颜能托人帮忙，林清水也不愿意这样做。</p>
她不喜欢麻烦人，也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影响到程开颜，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去卑躬屈膝的求人。</p>
程开颜看着林清水眉眼间氤氲的柔弱与固执交织，这女人怎么总是这么固执己见，而且拧巴别扭。</p>
他索性不跟她商量了，语气强硬的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只要有机会，我肯定是要把你调到京城来的。”</p>
林清水听见这话，惊讶的张大眼睛，她刚想要反驳。</p>
却很快就被程开颜挥手打断，“你听见没有？”</p>
林清水被程开颜这副强硬的态度弄得有点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生气的指责道：“你也太自私了！”</p>
“跟你学的，你教的。”</p>
程开颜一句话杀死比赛。</p>
“你……”</p>
让林清水一阵伤心，他居然和自己顶嘴，明明以前那么听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