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我不是护着许还阳,他同意让小墨接过这件事情,我老婆子对他意见很大。</p>
我犹豫是因为有些别的事情,本不想说的。”</p>
王婶看向二叔:“你不姓许,你姓梁,你跟许还阳不是亲兄弟,所以你根本接不了许家的担子。</p>
不管当初你是因为什么,觉得许还阳有那种心思,你都误会了。”</p>
二叔一愣,脱口说道:“王婶你莫要胡编……”</p>
王婶摆了下手,没再管他:“小墨要接下许家的担子,是小墨自己提出的。许还阳一开始坚决反对,后来慢慢的就接受了。</p>
我老婆子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许还阳拒绝的不够诚心,后来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p>
有些话王婶没法说得再明白些。</p>
许还阳心疼徒弟,但是在徒弟和儿子之间,他还是选了儿子。</p>
许还阳死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从“黄泉路”走出来,走进那匣子中,便是因为内心的愧疚。</p>
王婶猜他可能永远走不出来了,会一直被困在黄泉路上。</p>
还有些事情,比如当年河工造反的缘由以及过程,许家先祖和朝廷的那个“天局一赌”,以及许家暗中需要为朝廷做的事情;王婶还不想说。</p>
将来让小墨亲口告诉许源吧。</p>
现在说了,许源会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必定影响他的发展。</p>
王婶若是说了,小墨会埋怨她。</p>
二叔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p>
王婶冷冷道:“当年河工起义失败,便是因为你们梁家先祖出卖了大家。你还让我老婆子往下说吗?”</p>
二叔沉默了。</p>
王婶轻轻摇头。梁家富贵了一时,结果却也没什么好下场。</p>
几十年后便家破人亡。</p>
到了二叔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他一个孤儿。</p>
他母亲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厚着脸皮将还在襁褓中的他,放在了河工巷口。</p>
屋中一时间沉默下来。</p>
过了一会儿,许源忽然抓起筷子来,大口吃菜、大口喝酒。</p>
风卷残云。</p>
二叔站起来,身形摇晃了一下:“我……就住在城内驿馆,那件东西,不管运河衙门出多少钱,我们给的价钱一定更高。”</p>
“嗯。”许源吃个不停,只是从鼻中发出了一个声音。</p>
二叔离去,脚步沉重,远不似来时龙行虎步。</p>
许源没有送他,仿佛是饿极了,一口气将桌上的菜吃光,酒喝尽。</p>
王婶默默地坐在一边,心疼的看着孩子。</p>
“来人!”许源喊了一声:“收拾了。”</p>
五味楼的人立刻进来,手脚麻利的把碗碟都收拾了,擦净了桌子。</p>
许源跟王婶说了声“婶儿我回去睡了”,便转身离开了。</p>
王婶独自坐在屋中,幽幽的叹了口气。</p>
……</p>
到了半夜,许源忽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痛苦的揉了揉肚子,涨得难受。</p>
运起《五鼎烹》将腹中的食物炼化了。</p>
许源呆呆地坐着,老爹和后娘帮自己扛下了所有啊。</p>
他们都是自己至亲的人,许源心中虽有几分愧疚,更多的却是感激。</p>
更不会叛逆的不知好歹,认为他们“安排”了自己的一生,会让自己活在愧疚中云云。</p>
“商法就快五流了。”</p>
“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上三流解决不了的!”</p>
“我今年十六岁,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光,我就不信我升不到上三流!”</p>
许源猛地倒下去,拉起被子盖好:“睡觉。明日定要用那块料子,狠狠宰除妖军一笔!”</p>
“什么狗屁二叔,整天编排我爹!”</p>
“识人不明,把家里的情况泄露给郑荣奎,险些害死我。”</p>
“你是梁家人!”</p>
“我也不指望你报答我们许家的养育之恩,但买卖就是买卖,咱们随行就市、公平交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