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宛摸着这满箱的衣衫,不禁陷入了沉思。</p>
她一个厨娘,整日待在后厨蓬头垢面的做菜,要是遇上大菜还得杀猪宰羊斩骨弄得一身腥。</p>
哪怕有当围裙的襜衣套在外头,也架不住整日的脏衣裳,所以她平日里不过三两件旧衣裳来回换着穿,偶尔有什么特别日子,才会穿些鹅黄月白竹青的衣裙。</p>
这些衣裙,她哪里穿的完呢?</p>
再者,陆修远到底对她,是个什么心思?</p>
她也不是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了。</p>
从前有好几次,她萌动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可是当她察觉到,陆修远的财力、权势,甚至是心机,远比她想象的来的深不可测,那分冉冉升起的希冀就会在顷刻间破灭。</p>
做朋友和知己,是她能够接受的安全距离。</p>
但是陆修远对她做的,甚至二人平日的相处,远远超过了这个界限。</p>
这算什么呢?</p>
覃宛摸着手底下光滑的料子,轻声喟叹:</p>
“要是他不戳破这层窗户纸,我干嘛费那个心神呢。”</p>
屋里静了好一会,覃宛终究还是把衣衫一件件叠整齐放回去,再把箱笼锁好,依旧放在床底下。</p>
她换上了平日里常穿的那件鹅黄如意云纹衫,打开厢房,悄悄走了出去。</p>
方家宅院里头,覃弈和覃月正各自抱着一本书,大声诵读。</p>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p>
“贤者亦乐此乎?”</p>
两个人的嗓门都很大,读的也不是同一本书。覃弈捂住耳朵大声叫道:</p>
“姐姐,你声音小些,吵到我背书了!”</p>
“明儿元先生发现我背不出来,准要打我的手板心!”</p>
月儿横了他一眼:“叫你平日里没我用功,只知道贪嘴吃零嘴。”</p>
“现在临时抱佛脚,活该被元先生打手板心!”</p>
“就这水平,还要当凝竹姐姐的老师嘞!”</p>
覃弈被姐姐这么一戳破,自尊心受不住了,抱臂哼唧:</p>
“哼,月儿姐姐不喜欢我了。”</p>
“肯定是因为娘亲疼弈儿,月儿姐姐嫉妒了。”</p>
覃月听到他嘴里嘀咕的话,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本拍在案桌上。她跳下椅子,直蹬蹬跑出去告状:</p>
“琴大姐姐,弈儿说他想减肥,嫌自己的肚腩肉肉太多,说晌午不要吃饭了。”</p>
“一会别做他的饭了吧!”</p>
因着今天覃宛没去食肆,秦氏又怕覃宛这一觉睡到下午,便嘱托了琴大姐,让她晌午带两个孩子一道用膳。</p>
琴大姐正在给豆腐浇卤汁,听到月儿的话,回头道:</p>
“小孩子家家,哪能这么任性,月儿你别由他胡闹。回头你娘回来要是知道我没给这小子饭吃,不得拿刀削我?”</p>
月儿哼了一声:“那少做些,咱们多吃点,让他这个小胖墩少吃些。”</p>
她知道秦氏偏爱弟弟,但是现在娘亲又不在,这弟弟又闹人的慌,得给这馋鬼一个教训。而且,小胖墩是该减减肥了,吃那么多对身体不好。</p>
覃弈在里头,听到吃饭两个字,他就竖起耳朵。知道月姐姐说要他少吃点,急的差点要从板凳上蹦下来闹,不过他的腿还没好全,只能在屋里头用哭腔嚷:</p>
“我没说!我没说!”</p>
“琴大姐儿她骗你呢!”</p>
琴大姐这会才知道这俩孩子在闹别扭拌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