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更好！”钱大哥爽朗地笑着，有力的大手按在他肩膀上，不由分说地将他摁在椅子上，“新手运气都不错，输点钱就当学费了。”</p>
钱博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在大哥面前他仍是那个不敢说不的小弟弟。儿时他总是躲在大哥身后，任由大哥替他做决定，所以他真的无法做到拒绝大哥。</p>
“来，先认识一下。”钱大哥热情地为他介绍，“这是张老板，这是陈总，这位是林小姐。”</p>
几个人客套地点头示意。张老板是个圆脸胖子，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想起弥勒佛；陈总则瘦削高挑，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至于那位林小姐，正用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钱博士。</p>
“规则很简单。”钱大哥一边洗牌一边解释，“这是万子，这是条子，这是饼子……”</p>
钱博士认真听着，一边暗自琢磨。凭借着多年金融行业的资深经验，他很快就发现了麻将中蕴含的数学规律。这不就是一个概率游戏吗？</p>
第一局开始，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每一次出牌都让他忐忑不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胡了。</p>
“新手运气啊！”张老板笑呵呵地说，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p>
第二局，钱博士又胡了。这次是清一色，赢得更多。</p>
陈总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但他仍然没说什么。</p>
第三局，钱博士依然胡牌。林小姐手中的香烟掉落在地，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莫名让人心底发寒。</p>
两个小时后，钱博士面前已经堆满了钞票。他的手微微发抖，这可是他好几个月的工资。</p>
“六十万。”钱大哥帮他数完钱，笑容可掬，“不错啊，弟弟。看来你很有天赋。”</p>
钱博士看着那一堆钱，心跳如擂鼓。他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p>
“去休息吧，明天继续。”钱大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p>
他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进客房，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p>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香气，钱博士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里还是有些混沌。</p>
洗漱完后下了楼，大哥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晚餐依然丰盛，酒水更是琳琅满目。钱大哥频频劝酒，其他三人也不时举杯。钱博士推辞不过，只得小口抿着。</p>
饭后又是一场牌局。这一晚的手气比昨天还要好，钱博士赢了整整一百六十万。</p>
看着其他三人阴沉的脸色，钱博士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这根本不是运气能够解释的。他想把钱还给大家，却被大哥笑着推开。</p>
“玩了这么久累了吧？再上去睡一觉。”钱大哥语气温和地说。</p>
这次钱博士坚决摇头，“大哥，我真不能再玩了，我还得工作，我得回去了。”他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p>
转身想走，却在门口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根本无法靠近门把手。他慌乱地后退几步，手忙脚乱地摸出柳晚晚给的符箓。</p>
两张符纸却早已经化为灰烬，说明已经为他挡过邪祟了。</p>
冷汗顺着后背流下，他浑身发冷。这两天的种种异常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永远不会输的牌局，永远微笑的脸庞，永远固定的牌友，永远重复的情节。</p>
他终于明白了，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钱大哥”，都不是真实的。</p>
回头再看向牌桌，林小姐的烟雾在空中盘旋，形成诡异的图案。张老板的圆脸在月光下显得惨白，陈总的身影似乎变得扭曲。而钱大哥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现在看来格外渗人。</p>
“弟弟，别急着走啊。”钱大哥轻声说，“我们才刚开始呢。”</p>
钱博士绝望地发现，房间的门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的墙壁。桌上的麻将牌无风自动，发出咔咔的响声。</p>
钱博士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他被“大哥”硬拉回了桌前。</p>
他站在牌桌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看似普通的桌面。昏黄的灯光下，桌面上细密的纹路仿佛在蠕动，那些随岁月积累的划痕此刻竟像是某种诡异的符文，在他眼中扭曲变形。</p>
“不对……这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p>
夜穿过半开的窗户，带来一阵凉意，让钱博士打了个寒颤，他看着面前诡异的四个人，冷汗不停的流。</p>
“把钱还给他们……对，把钱还给他们就好了。”脑海中这个想法突然闪现，让他抓住了一线希望。</p>
钱博士跌跌撞撞地跑上楼，差点被台阶绊倒。他的手在发抖，好不容易才打开装钱的箱子，可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猛地收缩。</p>
一捆捆的冥币整齐地码放在箱子里，泛着青灰色的光泽。那些纸钱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p>
“不……这不可能……”他后退几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p>
恐惧驱使着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他找遍了屋里所有的出口，无论是前门后门，还是窗户，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封住。他使尽全力推拉，却连一丝缝隙都打不开。</p>
窗外，行人来来往往。他们就在两三米外的地方走过，有说有笑。钱博士拼命拍打玻璃，声嘶力竭地呐喊，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回头。</p>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却发现已经没电了。插上充电器，红灯闪了闪就熄灭了。座机拿起来只有忙音，网络虽然还在，但所有发出去的消息都显示发送失败。</p>
恐惧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他只得把自己的房门紧锁，来寻求一丝安慰。</p>
夜幕降临得格外快，天色暗得不正常。门外突然传来响动，钱博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p>
结果反锁的门还是被打开了，走进来的压根就不是大哥和大嫂，而是那三个“牌友”。</p>
林小姐依旧穿着艳丽的红衣，手里摇着一把骨扇。张老板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只是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至于那个陈总，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可怕。</p>
“各位……各位大仙……”钱博士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钱我都还给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p>
“钱？”女人咧着嘴笑，那笑容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咱们这儿不缺钱，只差个打牌的搭档。”</p>
“不……我不打了……”钱博士往后缩，后背抵在墙上。</p>
“那可由不得你，”老头眯着眼睛看向他的心口，“符都没了吧？”</p>
钱博士浑身一颤。那两张符是他最后的依仗，现在却都用掉了，他真的好后悔，没有听柳晚晚的劝，坚持不过夜直接回青云阁就好了。</p>
“我们来打一圈，”陈总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全赢了就放你走，如果输了一局，就留下来陪我们永远打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