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钿河接过绳子,手指微微颤抖。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七阶法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除非施术者解开,否则被绑在一起的人生死相连。</p>
“怎么感觉你是要去遛狗?”他忍不住抱怨,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p>
“胡说什么!”柳晚晚瞪了他一眼,“我是怕走散。快点,别磨蹭了!”</p>
陆钿河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认命地把绳子绑在左手腕上。绳子触手温暖,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p>
“绑腰上。”柳晚晚提醒道,“万一要打架,你手被绑着怎么打?”</p>
“一只手也够用了!”陆钿河倔强地说。</p>
“呵。”柳晚晚冷笑一声,“陆少主,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就你那战五渣的水平,没了两条虫也就比我家少爷强那么一点点。赶紧绑腰上,不然就别跟着来了。”</p>
陆钿河咬牙切齿,很想说不跟就不跟。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把绳子绑在腰间。绳子收紧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将他和柳晚晚联系在一起。</p>
“准备好了吗?”她最后问了一次。</p>
陆钿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心跳得很快,但已经没有退路了。</p>
两个人继续往前探索,发现周围的空间实在是太黑了。</p>
黑得连伸手不见五指都不足以形容。这种黑暗不是单纯的光线缺失,而是一种能将人的意志一点点吞噬的存在。就像是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p>
更要命的是,太安静了。</p>
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都听不到。这种死寂让人毛骨悚然。</p>
柳晚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符袋。那是师父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此刻却显得如此单薄无力。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则新闻。国外有个解谜馆挑战,只要在完全隔音的房间里待满一小时就能获得一千美元。听起来简单,却几乎无人能完成。</p>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了。</p>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想象力会被无限放大。脑海中那些见过的、没见过的妖魔鬼怪,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每一秒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p>
“这里……这里太奇怪了。”陆钿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连个虫子都没有,活物死物都没有,这是什么鬼地方?”</p>
他紧紧抓着手中的玉灵索,那是他们唯一的保命工具,此刻却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p>
柳晚晚默默点头。确实,这里既不像人世界,也不像幽冥界。她见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其特定的规则和特征。可这里,什么都没有。</p>
脚下踩着的地面软绵绵的,像泥又不是泥,像沥青又不是沥青。借着符纸撕出的微弱光芒,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会流动的怪异物质。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那种诡异的触感从脚底传来。</p>
“你有没有觉得,”陆钿河突然压低了声音,“这地方像是活的?”</p>
柳晚晚的脚步顿了顿。她也有这种感觉,但一直不敢说出来。脚下的地面确实像是某种生物的表皮,随着他们的移动而微微蠕动。</p>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她轻声说,“九曜时盘应该出了问题,否则不会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p>
陆钿河咽了口唾沫:“你说得对,但问题是……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p>
这是个好问题。在这片漆黑中,他们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向前走和向后走似乎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p>
柳晚晚从符袋里取出一张符纸,小心翼翼地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但那光芒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p>
“我有个想法,”她说,“既然这里可能是时空夹缝,那我们就不能用常规的方式思考。”</p>
“什么意思?”</p>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能是介于现实和虚无之间的某个点。”柳晚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四周,“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我们需要找的不是出口,而是一个能让我们回到现实的锚点。”</p>
陆钿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个锚点……会是什么样子的?”</p>
“不知道,”柳晚晚坦诚道,“但肯定和这里的环境不一样。我们得找那些显得格格不入的东西。”</p>
两人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柳晚晚能感觉到,越往深处走,那种压抑的感觉就越强烈。空气变得粘稠,呼吸也越发困难。</p>
仿佛正一步步走向某个巨大怪物的口中。</p>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陆钿河就打了个寒颤。柳晚晚则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生怕真的会看到什么巨兽的獠牙。</p>
突然,陆钿河停下了脚步:“等等,你听到了吗?”</p>
柳晚晚屏住呼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她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节奏紧凑得让人心跳加速。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仿佛直接敲打在心头。</p>
“有人来了!”柳晚晚眼睛一亮。</p>
陆钿河却显得有些怀疑:“你怎么知道是有人?”他不服气地说,“只是听到马蹄声而已。这种地方,说不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p>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清朝官服的骑兵从黑暗中疾驰而过。他骑乘着这匹浑身赤褐、魁梧威武的战马,人马合一,如同一道闪电。骑兵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听不到任何布料摩擦的声音。</p>
柳晚晚的心猛地一揪,那骑兵身上萦绕着一股悲壮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落泪。她能感受到那种拼尽全力的决绝,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p>
“他是个八百里加急的传信兵。”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p>
陆钿河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仔细打量着骑兵消失的方向,“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p>
“我能感觉到。”柳晚晚闭上眼睛,那骑兵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他已经连续骑行三天三夜了,腿都绑在马上……”</p>
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得可怕:马背上的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全靠绑在马鞍上的绳索支撑。他的嘴唇干裂,脸上布满血丝,眼神却依然坚定。怀中的密函就是他此生最后的使命。</p>
“他快不行了。”柳晚晚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p>
陆钿河张了张嘴,原本想说那不过是个影灵,却看到柳晚晚眼中闪烁的泪光,顿时把话咽了回去。他笨拙地掏出手帕,递给柳晚晚。</p>
“我得入定看看。”柳晚晚突然说,她擦了擦眼泪,神色变得坚定。</p>
“什么?”陆钿河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这种地方哪能随便入定?我可护不了你!”他急得直跺脚,“万一来个什么东西,我连自保都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