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上,顾正修与钱琛础相对而坐。</p>
“多谢大舅兄仗义相救。”</p>
“妹夫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顾正修语气亲切,“更何况,你的才学我是看在眼里的。”</p>
两人你来我往,默契十足。很快话题转到了晏守诚身上。</p>
“此人才华卓著,难得一见。”顾正修试探道。</p>
“是啊,守诚确实令人钦佩。”钱琛础点头,“不过他更喜欢种地。”</p>
“种地?”顾正修有些意外,“就是那个温室种植?”</p>
“正是。这种方法很有意思,我打算也试试。”</p>
顾正修若有所思:“如此新奇的法子,倒是值得一试。”</p>
轿辇缓缓驶向晏府。</p>
午饭时分,晏守诚和钱琛础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阳光透过窗棂斜斜洒落,在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p>
钱琛础低头扒拉着碗中的饭菜,眉眼间隐约透着几分疲惫。他本想找个人说说话,又觉得自己这般模样实在难看,便强打起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晏守诚闲聊着近日的趣事。</p>
“楚先生最近又收了个学生,听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钱琛础说着,夹了块鱼肉送入口中,“那小子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楚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p>
晏守诚笑了笑:“楚先生向来眼光独到,能得他青睐的,必然不是等闲之辈。”</p>
“也是。”钱琛础附和道,又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组织语言。</p>
晏守诚察觉到他的异样,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关切:“有什么事不妨直说。”</p>
钱琛础叹了口气,终于道出今日前来的真正缘由。他缓缓讲述着与父亲的矛盾,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p>
“前几日我回府,父亲又骂了我一顿。说我不务正业,整日混在文武学堂里,有辱门风。”钱琛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我本想解释,可话还未出口,他就......”</p>
晏守诚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窗外传来几声鸟鸣,衬得室内更加寂静。</p>
“其实这些年,早就习惯了。”钱琛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只是这次不太一样。他当着下人的面,说我连钱镜都不如。”</p>
晏守诚眉头微皱:“令尊这话确实过分了些。”</p>
“可不是么?”钱琛础冷笑一声,“那个整日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废物,也配跟我比?”话音刚落,他又露出几分懊恼之色,“抱歉,我失态了。”</p>
“心里不好受吧?”晏守诚看着他问道。</p>
钱琛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嘴唇微微颤抖:“起初确实难受,可人总会麻木的。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随他打骂便是。”</p>
“能这么想就对了。”晏守诚点点头,“只要你不在意,别人就伤不到你。”</p>
话音未落,突然看到钱琛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p>
“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做是大逆不道吧?”钱琛础忽然正色问道。</p>
晏守诚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温和:“这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你又没跟令尊当面冲突,还知道给他留面子。再说了,父母不慈,何来子孝?一味地愚孝,那不是孝,是傻。”</p>
“你真的不介意?”钱琛础眼中带着几分急切。</p>
“我介意什么?”晏守诚哈哈一笑,朝他挤了挤眼睛,“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你问心无愧就行,旁人怎么看,不必在意。”</p>
钱琛础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一片落叶上:“话虽如此,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p>
“放心,”晏守诚探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闹了这么一出,顾氏也不会说你的不是。”</p>
见钱琛础露出茫然的神色,晏守诚继续道:“你马上就是顾家女婿了。顾氏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这时候坏了你的名声。就算钱镜想使绊子,你父亲也不会由着他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