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晏守诚回来了。他身上带着寒气,脸色有些疲惫。</p>
“听说今日的事了?”冷欣然给他倒了杯热茶。</p>
晏守诚接过茶杯,眉头紧锁:“陈玉这步棋走得够狠。”</p>
“你也觉得是她在背后操纵?”</p>
“不然呢?”晏守诚冷笑,“她向来是个心狠手辣的。连亲姑姑都可以送进宫里当妾,害自己的亲爹又有什么奇怪的?”</p>
冷欣然沉默了。</p>
“或许...”她犹豫着开口,“长安伯也是被逼无奈?若陈长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整个长安伯府都会遭殃。”</p>
“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晏守诚冷哼一声,“尤其是陈玉,明明与我们素不相识,却撺掇长安伯来对付我。这样的人重生,真是老天爷的差错。”</p>
冷欣然走到窗前,看着月光下的雪景。院子里的腊梅在风中摇曳,花瓣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p>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话本,里面写道:世间最难的,不是承受苦难,而是在苦难中保持清醒。不知此刻的陈长策,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p>
若是装疯,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整日装疯卖傻,忍受他人的白眼和嘲笑,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机会。</p>
而若是真的疯了,那又是何等的凄凉?堂堂七尺男儿,就此沦为他人口中的笑柄,成了父亲手中的一颗弃子。</p>
“在想什么?”晏守诚走到她身边。</p>
“没什么。”冷欣然收回思绪,“只是觉得,这世间的事,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p>
晏守诚搂住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我们只要顾好自己就行。”</p>
陈长策的疯癫,确实是陈玉一手造成。</p>
然而京中却无人将这等恶毒之事往一个六岁稚童身上联想。所有的质疑和怀疑,都落在了长安伯的头上。阳光透过茶楼的雕花窗棂洒在地上,茶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着这件轰动龙门城的丑事。</p>
“连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这长安伯当真狠辣。”一名身着绸缎的商人端着茶盏,眉头紧锁。</p>
“不过是坐几年牢的事,何至于此?”旁边的食客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点心,“这做父亲的,怎能如此狠心?”</p>
“嘘——”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没那么简单。我听说啊,长安伯府上近来走动的官员特别多,怕不是......”说话人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p>
坐在角落里的一位老者放下茶盏,慢悠悠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依老夫看,怕是长安伯为了保全府中更大的秘密,不得不如此。”</p>
茶楼二楼雅间内,冷欣然听着下面传来的议论声,她面前的茶早已凉透,却始终未动一口。窗外飘来阵阵花香,让人心神恍惚。</p>
“夫人......”丫鬟小声提醒。</p>
冷欣然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她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却也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回想起几日前的情形,她仍觉得难以置信。</p>
那日长安伯从孙女处离开时,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颤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p>
“祖父莫要自责。”陈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脆中带着几分冷意,“与其让父亲在牢中生不如死,倒不如让他浑浑噩噩过完余生。”</p>
长安伯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p>
“玉儿......”他的声音沙哑,“你才六岁啊......”</p>
陈玉站在廊下,青灰色的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祖父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惊的冷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