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子跳进水池里了？”钱老夫人一巴掌扇在大管家脸上，“你们这些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p>
钱盛明跪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母亲息怒，我们也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决绝。”</p>
“决绝？”钱老夫人冷笑一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有人了！你们连这点都没调查清楚就贸然行动，现在好了，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得罪了太子和晏将军！”</p>
“母亲，现在该怎么办？”钱家四小姐钱雅芝小心翼翼地问道。</p>
钱老夫人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还能怎么办？先想办法安抚晏将军那边。至于太子......”她睁开眼，目光阴沉，“既然他心里有人，那就先找出是谁。”</p>
年前的宫宴，灯火通明，觥筹交错。</p>
大殿内，丝竹声悠扬，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满堂尽是奉承恭维之声，一派祥和景象。</p>
冷欣然端坐在席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钱持那边，眸光微冷。</p>
这位钱家的兵部侍郎，此刻正笑容满面地与人寒暄。他身着一袭玄色官服，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度，一派谦谦君子模样。</p>
“大人说得是，这次科举确实要严加把关...”钱持的声音不疾不徐传来。</p>
冷欣然听着这道声音，指尖微微收紧。谁能想到，就在前些日子，这位君子还想用卑劣手段算计她的儿子。</p>
想到冷小枝差点被迫娶了钱家女，她心中就一阵后怕。那日若不是晏守诚及时赶到，只怕...</p>
“夫人，可要再添些茶水？”丫鬟轻声询问。</p>
冷欣然回过神，摇了摇头。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晏守诚，见他神色如常，正慢条斯理地用着膳，仿佛对眼前这一切都漠不关心。</p>
但冷欣然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他越是平静，就越说明心中已有计较。这些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晏守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p>
“大人，这支舞可还入眼？”不远处，有人高声问道。</p>
钱持放下酒杯，含笑点头：“好，确实是好。”</p>
冷欣然注意到，说话的是个面生的官员，看服饰应当也是兵部的。此人举止间略显轻浮，说话时目光总往舞姬身上瞟。</p>
宴席进行到一半，变故陡生。</p>
钱持突然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走向舞台。他面色潮红，双眼迷离，一把抱住了领舞的舞姬。</p>
“来来来，陪本官喝一杯。”他的声音含糊不清。</p>
那舞姬挣扎着要躲，却被他死死搂住。</p>
“大人，使不得...”舞姬慌乱地低声哀求。</p>
钱持却不管不顾，手上动作愈发放肆：“怕什么，本官又不会亏待你。”</p>
满堂哗然。</p>
淑妃淑妃钱辉仪脸色大变，连忙让人去阻止：“快去把钱大人扶下去！”</p>
七皇子吓得大哭起来，奶娘手忙脚乱地哄着。</p>
康宁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最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晏守诚。</p>
这一场闹剧，最后以钱持被降职罚俸作结。</p>
回府后，冷欣然才问出实情。</p>
“那个兵部的官员...”她若有所思。</p>
“嗯，是我安排的。”晏守诚解下外袍，“酒里下了些助兴的药，钱持平日里就好这口，今日不过是让他原形毕露罢了。”</p>
“你给了那些舞姬什么好处？”冷欣然倒了杯茶递给他。</p>
“自由。”晏守诚接过茶盏，淡淡道，“入夜便有贼人欲火烧教坊司，趁乱带她们离开。我已经给她们安排好了新的身份。”</p>
冷欣然叹了口气：“康宁皇怕是已经猜到是你做的。他今晚那个眼神...”</p>
“让他猜去。”晏守诚冷笑一声，“钱持本就是个伪君子，平日里男盗女娼，人尽皆知。今日不过是酒后露出本性罢了。”</p>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p>
“别可是了。”晏守诚打断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小枝差点被他们算计，康宁皇不仅不为自己儿子讨公道，反而还对钱家示好。既然他不管，那就由我来替小枝出这口气。”</p>
冷欣然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欣慰。</p>
她知道，晏守诚这些年在朝堂上步步为营，看似圆滑，实则心中自有一杆秤。对敌人，他从不手软。对家人，他永远是最坚实的后盾。</p>
“你说得对，既然康宁皇不愿意给小枝做主，那我们自己来。”冷欣然轻声道。</p>
晏守诚握住她的手：“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到咱们头上。”</p>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隐约的喧哗声。</p>
想必是教坊司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p>
冷欣然知道，从今晚起，钱家在龙门城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这就是得罪人的代价。</p>
她忽然想起康宁皇临走时看向晏守诚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里，似有震怒，似有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p>
也许在康宁皇心里，早已习惯了用权术来平衡朝局。可他忘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p>
当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随意放弃，那这个天下，又何德何能让人心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