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脚步未停，嘴角极轻地扬了下。</p>
她是想方姨娘和沈昌反目成仇，却也没想那么快动沈昌。</p>
毕竟母亲还未同他和离，难免受到牵连，只能来警告一下方姨娘了。</p>
她也并不怎么担心，方姨娘虽然满腹心机，却是真心疼爱沈熹微这个女儿的。</p>
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出事！</p>
……</p>
“聊完了？”门口的人负手而立，听见动静转身望过来，轮廓被天窗透进来的一缕光氤氲得模糊不清。</p>
沈棠宁走上前，轻声道谢：“还要多谢柳大人行方便。”</p>
柳疑复唇角一弯，稍纵即逝：“举手之劳罢了。”</p>
两人朝外走，沈棠宁想到什么，缓缓从腰间取下一方手帕递了过去：“对了，还未曾感谢大人上回借我手帕，这么久了，我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大人。”</p>
柳疑复下意识唇角松了松，抬手接过：“不要紧……”</p>
他的眼神忽然顿住，明显察觉到了不同。</p>
这方手帕同样质地柔软光滑，用料极好，但上面却干干净净，没了那支泛白褪色的棠花。</p>
他心里迅速一沉，些微凉意从脊背窜起。</p>
她到底还是发现了。</p>
无意识将手帕攥得发皱，柳疑复竟有些不敢抬头。</p>
那日情况紧急，他也是随手将手帕给她并未多想，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很是忐忑了一阵。</p>
不过沈棠宁并未有任何反应，他不由抱着一丝庆幸地想，时隔多年，她恐怕早已忘记了。</p>
然而对方现在的反应无疑是告诉她，她并未忘记。</p>
沈棠宁平静含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手帕被我弄脏了，倒是不好就这么还给柳大人，于是我便自作主张换成了新的，柳大人不会介意吧？”</p>
柳疑复怔怔地抬头，对上她温和的目光，里面没有丝毫的忸怩不自然，连闪躲也没有。</p>
她那么聪慧，怕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p>
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不是证明她根本就不在乎？</p>
柳疑复一颗心沉甸甸的，不知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他听到自己略显凝涩的声音缓缓道：“当然不介意。”</p>
沈棠宁便弯唇笑了，眉眼盈盈动人：“柳大人这会儿可有时间？我想邀大人散散心，顺便给大人讲个故事。”</p>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大概猜到了她会说什么，潜意识里的想法是逃避。</p>
但理智还是让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故作轻松地应了下来：“可以。”</p>
没人知道，这短短两个字，如有万钧重。</p>
他明白有些事情，该迎来最终的结果。</p>
——</p>
两人漫步在河边，微风阵阵，杨柳依依。</p>
沈棠宁走在前面，柳疑复落后半步，无暇欣赏美景，他看似镇定，实则思绪早已乱成一团。</p>
一片柳叶打着旋儿被风吹落，他慢半拍抬手接住握在掌心，心里一阵涩然，神思恍惚地想：</p>
如果可以，他宁愿那段不为人知的心思永远不见天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