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百年前的时候，我就听一个间界人说过，‘使徒’——哦，就是黑烬黎明这帮人以前的名字，总之，他们在捣鼓一些很新鲜的玩意。他们似乎不满足于借用残兽的力量，利用残兽的力量这种模式，他们想要更进一步——制造出天生就拥有残兽魔力性质的人类。”</p>
“而这样的欲求，催生了一种名为‘造圣计划’的东西。”</p>
玩偶指了指不远处的研究台：“具体的内容和实质的操作我并不知道，毕竟这些家伙以前就像蟑螂一样，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玩些恶心的把戏。但是，这个计划之中的一些名词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传到了我的资料台上。”</p>
“……‘不可避免’，哦，这样啊。”</p>
翠雀眯着眼点了点头，在心中把这个词和祖母绿口中的‘高洁美好’划到了同一个分类：“所以呢，是什么样的名词？”</p>
她没有去质疑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因为“造圣计划”这个词语，她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p>
【从造圣计划成功，圣子降临开始，我们就都已经没有别的选择。】</p>
这是月圆节的那夜凌晨，摩丝所说的原话。</p>
当时的翠雀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那时两人仍然在生死搏杀之中，也容不得她去细想。没想到半个月以后，居然又在祖母绿这里听到了同样的词语。</p>
——“‘圣子’、‘兽子’、‘祭子’。”</p>
祖母绿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念诵着：“没有具体的释义，没有相关的描述，甚至没有任何的实例，仅仅只是这么几个孤零零的词语而已。但是，光是看到这几个词的对应关系，大概就能联想到一些什么了。”</p>
“圣”与“兽”，这两个字在黑烬黎明的认知之中似乎是高度绑定与关联的。而“祭子”这个词的“祭”，自然也会让人联想到那些人渣一直在暗中进行的献祭行为，进而从中嗅到浓浓的血腥味。</p>
“您的意思是，薄雪……这个孩子，就是这个所谓计划的关联者？”</p>
翠雀疑惑道：“但是，从我了解过的资料来看，这个孩子应该和黑烬黎明没什么交集才对。在这之前，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孤儿。”</p>
“这件事情，可能你得问问她自己了。”</p>
祖母绿指了指治疗床上沉眠的白静萱：“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她在与黑烬黎明战斗的过程之中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从那些人的口中知道了些什么。”</p>
祖母绿的话让翠雀想起来到研究所之前，自己在战场看到的那只蛹阶残兽，或者说残兽尸体。正常的蛹阶残兽是不可能脱离自己的巢穴，独自出现在那里的，所以那只残兽大概率是黑烬黎明的兽化者。</p>
对方不惜动用异策局之中的暗子，也要想办法在这个时间点去接触白静萱，想来知道某些实情。可惜如今只剩下一具鲜活的残兽尸体，大概率是给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了。</p>
“总之，检查的结果就是这样，这个孩子现在的状态并不是什么‘异常’。不如说这才是她应该表现出的模样，所以你也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受到什么负荷与伤害。”</p>
合上双爪，轻轻地拍了拍，玩偶转过身，重新回到了治疗床的旁侧：“与其在这里担心这个孩子有什么异状，你更应该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p>
“我自己该怎么做……吗。”</p>
翠雀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句话：“那么，您有什么建议吗？”</p>
“你想要的是宝石权杖的建议，还是魔法少女祖母绿个人的建议？”</p>
“宝石权杖会怎么建议？”</p>
“会建议你直接把不稳定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杀了这个孩子，或者把她送到研究院，作为接下来的研究素材。”</p>
祖母绿的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个女孩未来不会走上歧路，与爪痕的那些叛徒踏上同样的道路。而若是让她成长起来，无疑会比那些人更加危险。”</p>
“的确是非常宝石权杖的建议。”翠雀平静地点了点头，“那么稍微有人性一点的建议呢？”</p>
“并不是什么有人性的建议，只是作为一名长辈，对于魔法少女的后辈们起码的同理心罢了。”</p>
操控玩偶停下了治疗床的运转，祖母绿慵懒的声音中难得带上了几分严肃：</p>
“如果你真的希望这个孩子走在正路上，那么可能就要辛苦一下你自己，花费更多的精力去教育与引导她了。”</p>
“而这注定是一条充满困难的道路。残兽的魔力性质会不断影响这个孩子的思考模式，让她变得习惯鲜血，习惯杀戮；除此以外，外界也必然会对她报以警惕与怀疑的目光，甚至会不乏误解。”</p>
“我并不认为这个建议是‘有人性’的，因为这样对你来说会十分不公平。你需要考虑清楚，自己真的有必要为了这个孩子这样做。”</p>
“或者说，你还有余力去为她这样做吗，后生？”</p>
——自己还有余力吗？</p>
翠雀默默地思考着。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需要深思熟虑，因为必然是否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