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定地往前走，一步不停。</p>
直到面前出现两双沾满血污的靴子。</p>
那是战场上的将士才会穿的靴子。</p>
“然儿，你过得还好吗？去宗门可有被人欺负？唉……可莫要在为爹娘报仇了……爹娘就希望你开开心心，好好活下去……”</p>
李清然脚步微顿，抿了抿嘴，望着面前头发花白相互搀扶的老人，两行泪顺着面颊落下。</p>
“爹……娘……”</p>
“清然，不孝……”</p>
凡人于修士而言不过棋子。</p>
国与国的战争不过是宗门间的势力博弈。</p>
修士谈笑间棋盘落子，战场上万军赴死马革裹尸。</p>
修士一怒，摔了那酒杯，则旱地千里，民不聊生。</p>
呵，所谓一国不过玩具，只言片语间顷刻覆灭。</p>
如今她不过是一只跳出棋盘的蚂蚱，随时都可能被人抬脚踩死。</p>
她谨言慎行，她小心翼翼。只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只飞鸟，那样至少不会被随意踩死。</p>
可不入仙路尚且还有天真的希望。</p>
入了仙路才知什么是绝望。</p>
修士之上是内门，内门之上是亲传，亲传之上是长老、宗主、宗门。宗门往上是圣地，圣地后还有归墟，归墟之上是飞升，一步一天堑，天堑之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p>
天道煌煌，她，只是蝼蚁！</p>
不过……</p>
她望着那负手而立的身影。</p>
既有师尊在，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依然有勇气往上爬，父母的仇终究可以解决。</p>
光影变幻，狂风卷地，漫天飞雪。</p>
“李清然，本尊时日无多，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你的解毒丹……”</p>
“本尊不怪你，只怪那天道无情，妖兽凶险。”</p>
“为师，真舍不得啊……”</p>
那一席白衣躺在血泊中，周围无数妖兽大快朵颐，血肉横飞。</p>
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那人眼眸里的光渐渐涣散，气息跟着沉寂。</p>
李清然望着那血泊中的身影，胸口猛地一缩，剧烈的刺痛像是一瞬间被利器贯穿。</p>
“不，师尊，不要……”</p>
“滚开！快滚开啊！你们不准吃我的师父！”</p>
“啊啊啊！快滚！杀了你们！杀——！”</p>
她红着眼，拎着剑，踉踉跄跄地往前跑。</p>
跌倒在地，又手忙脚乱地往前爬。</p>
可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触及到那个身影。</p>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妖兽分食。</p>
看着那人灵魂消散于天地之间。</p>
她跪在那，呆呆望着。</p>
妖兽渐渐离开，破碎的尸体呈现在眼前。</p>
终于，她能触及到了。</p>
可那双为她传功疗伤的手只剩下彻骨的冷。</p>
“师父……”</p>
“师父，你看看清然，清然来救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