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之外的护法神站起了身，双手合十，神色悲苦。</p>
就连海拉亦是身躯前倾，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p>
【一尊……佛门战佛？】</p>
……</p>
季惊秋心神一震，眼前有景象万千，仿佛透过老猿之眼，看到了无数年前的万象百态。</p>
那是……劫起劫灭前的悬空圣地！</p>
和他之前所见的悬空山脉截然不同——</p>
悬空山脉，上万山头，每座山巅皆有庙宇林立！</p>
悬空万寺，辉煌灯光将黑夜照地比白昼还要明堂，无数信徒穿行其间，信仰之火燃于群山之上，好似那无量光。</p>
季惊秋心中不由震撼，这才是真正的悬空圣地？！</p>
万寺林立，果然是佛门净土！</p>
那老猿呢？</p>
他下意识回头，看到了一间破庙，一只幼猿，以及一株……栽于寺庙门口的半枯菩提树。</p>
幼猿好奇闯入寺庙，寺庙中无佛也无菩萨，只有一尊圆寂的老和尚。</p>
幼猿踟蹰许久，耐不住心头好奇，上前轻触老和尚，孰料老和尚忽然一声佛唱，瞬间化为烟灰飞散，只剩一件僧袍，吓得幼猿呆立当场，待它缓过神后，才看到前方剩下一座蒲团，一只木鱼，一本佛经，一件僧袍。</p>
这声佛唱似启了它的灵智，在那之后，幼猿坐在蒲团上，认真敲着木鱼，研读佛经。</p>
这一读，就是百年。</p>
从幼猿到老猿，不知何时，它穿上了僧袍，以佛门弟子自居，每日研读佛法，熬炼心灵，倒也真有了几分气象。</p>
期间，它不忘每天浇灌寺庙门口的那株半枯半荣的菩提树，但百年光阴，那株菩提却没有什么变化，就和这间破庙一样。</p>
直到这一日，老猿睁开眼，怔然望着突然被它敲碎的木鱼，神色凝重。</p>
老和尚留下的佛经中，记载了这一幕，这是大劫将至之兆。</p>
它回头看向庙宇外，喃喃道：</p>
“难道是大劫将起……”</p>
也是在这一天，它决定外出寻佛问道，渡自身于大劫。</p>
它脱下了僧衣，步入悬空山中，见那万庙林立，诸佛辉煌，顿时喜不自胜，手舞足蹈，觉得自己有救了。</p>
它迫不及待地奔上一座座山头，却见悬空万庙中，灯火辉煌，诸佛低眉，不讲佛理，不讲缘起性空，不讲禅，只讲消除恶业。</p>
他们说——</p>
恶业是一切的根源，而要想消除恶业，就必须布施礼佛供养僧众，捐钱捐地献自身，所谓去财消灾，吃亏福报……</p>
悬山万寺，无一处不金碧辉煌，无一处不为“圣地”。</p>
老猿走过一山又一山，路过一庙又一庙，神色却愈发恍惚。</p>
它拜了万尊佛塑，却无佛愿意渡它。</p>
又或许，是它没找到真正的佛？</p>
渐渐地，它心生疑惑，佛不渡人要人自渡，那要佛做什么？</p>
最终，它回到了起点，那座山间的破庙，沉默不语，与青灯古佛为伴，觉得或许是自己读错了佛法。</p>
它再读佛法，翻阅着那本早已被它翻烂的佛经。</p>
这一读，又不知过了多少春夏秋冬。</p>
直到有一天，这间藏在山林深处的破败小庙，居然也迎来了客人，是佛门信徒，更是逃难者。</p>
老猿收留了他们，以山果溪水供之，听他们描述山外的景象，原来大劫已起，界内豪强并起互相攻伐，又逢天外生灵入侵，界内一片生灵涂炭，人间炼狱，便是那天上的神佛都不知陨落了多少……</p>
听着他们的描述，老猿面露惊容，追问道：</p>
“悬空万佛呢？祂们没有出手庇护人世吗？”</p>
悬空万佛？</p>
有人苦涩回道，悬空万寺，亦是世间无数“豪强”之一，正和另一片“佛土”互相征伐，争道未来，哪顾得上那些不礼佛之人，便是礼佛之人，若是没有“功德”在身，也不得庇护，只是“资粮”。</p>
那一刻，老猿神情怔然，浑浑噩噩来到了寺庙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