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p>
水灯节这日，殷钰笙是一口气睡到亥时的。</p>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自然没人过来打扰他，只有洗青在蜡烛前插一瓶花。</p>
窗外漆黑一片，殷钰笙神情恹恹的问，“什么时辰了？”</p>
“回世子爷，亥时末了。”洗青道。</p>
尽管还未行执妾礼，洗青已经堂而皇之的在世子院里留宿，照顾世子的起居。</p>
即将担上姨娘的名头，她做的活跟从前做丫鬟时没有什么不同。</p>
殷钰笙自言自语的嘟囔，“难怪这么安静。”</p>
洗青解释道，“世子爷有所不知，外面之所以那么安静，是因为府上有大半的人出去看灯了。”</p>
殷钰笙愣了愣，才记起今天原来是水灯节。</p>
洗青觑着世子的脸色，“不妨让奴婢陪世子爷出去看灯，散散心？”</p>
殷钰笙想，跟个丫鬟出去看灯，也是无甚趣味儿。</p>
于是没应，他问了另一件事，“少夫人那边派人来了吗？”</p>
“不曾，”洗青答道，“倒是夫人那边遣人送了几个菜过来，需要奴婢给世子爷热一热吗？”</p>
“算了，你下去休息吧。”殷钰笙了无生趣的说。</p>
洗青多看了他两眼，这才福身离开。</p>
殷钰笙干躺了一会儿，捂着肚子起床，站在衣柜前一顿翻找，拎出一套去年水灯节时穿的旧衣。</p>
他自顾自的换上衣衫，拿了把扇子出门。</p>
世子离开时，洗青从厨房出来，远远看了他背影许久，不知在想什么。</p>
殷钰笙从国公府出来后，挑了一条寻常人不怎么走的路。</p>
从南华街开辟出的偏僻小路，一路直通爱晚亭。</p>
这条路，不止他走过，她也走过。</p>
殷钰笙独自一人走在这条无人造访的小路上，想着去年同样的时间，自己与素衣如何执手相伴，甜言蜜语。</p>
两相对比，他的内心越发寂寥，竟悲寂的抹起了眼泪。</p>
然而殷钰笙并不知道，他思念的女子正站屋檐上望着他。</p>
商素衣不再做妇人打扮，而是穿着一身麻衣短打，红色腰带系起纤细的腰身，黑色衬裤绑了腿，塞进短靴中，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显得格外干练。</p>
原本走了，就不应该再回来。</p>
尤其是近日官府抓的严，不知为何查到了满春坊，连她与殷钰笙住的小院也被倒腾了个底朝天，将他们地底下埋的私银都挖了出来。</p>
得亏有早先收买的乞丐报信，否则那一日她跟虎哥就要遭了官府的埋伏。</p>
哥哥警告她，此事说不准就是殷钰笙那厮泄露的，她不该把那男人带过去。</p>
商素衣无言，她不知道哥哥说的对与否。</p>
私银以及满春坊被抄，令寨子伤筋动骨。好在这几日哥哥接了个大单，说做完之后就金盆洗手，将钱分给兄弟们，大家各自逃命去。</p>
届时，她也要与哥哥永远离开这里，逃到边境去。</p>
哥哥还安慰她，就当是花钱玩了个男人。</p>
商素衣依旧迷茫。</p>
所以在水灯节这日，她特意来走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彻底告别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p>
但谁能想到，她竟然在路上看到了他。</p>
殷钰笙穿着当年他俩依偎看灯的衣裳，孤零零的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抹眼泪。</p>
这令商素衣原本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p>
所以他也是想着她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