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擦拭额上的汗水，楼湘上前撩起唐宁的裙摆又往她身下瞧了眼。</p>
瞧见唐宁裤子上晕开的大片血色，送针进来后就没离开的连默鼻子一酸喉头一哽，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紧握成拳。</p>
虽然他未曾娶妻，可也知道孕妇见红意味着什么。</p>
这是他们皇上和娘娘的骨血啊，竟然就这么没了。</p>
这笔账，他们迟早要跟南宫瑾清算！</p>
夜无殇自然也看见了楼湘的动作。</p>
有话滚到唇边，但唇瓣嚅动了几下，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p>
正在替唐宁诊脉的楼湘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和动作，知道他想问什么。</p>
虽然事实很是残忍，但已经注定的结果，撒谎或者是掩饰都改变不了，还不如如实相告。</p>
毕竟，这件事情瞒不了，他也早晚都得知道。</p>
“孩子......有一个没能保住，至于另外一个，最后能不能保住就要看天意了。”楼湘的声音很是平静。</p>
夜无殇愣了愣。</p>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真当听见楼湘道出实情，他心中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p>
孩子，他和阿宁的孩子......</p>
是他这个做丈夫和做父亲的无能，没能保护好他们。</p>
楼湘心里其实也不好受。</p>
她就这么一个师兄，这孩子如果没出事，将来长大了还得唤她一声姑姑的。</p>
她师兄和嫂子都是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孩子当是何等的出色。</p>
可现在，这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另外一个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保住。</p>
凶险还未完全解除，楼湘没敢放任自己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深吸了两口气便继续留意唐宁的脉象。</p>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指腹下原本微弱却很稳定的脉搏忽然间摸不到了，楼湘心头一凛，脸色骤然一变。</p>
“不好！”</p>
此话一出，不止是夜无殇，便是守在外面的一众人心中也是一沉。</p>
撩起唐宁的裙摆瞅了眼，楼湘拧着眉抿着唇，又从瓷瓶里倒出一粒固元丹塞进唐宁的口中，随后对着外面大喊：“你们搜来的药里可有人参？有就赶紧去熬！没有就赶紧去找！”</p>
外面又是一阵七慌八乱。</p>
但楼湘知道，事关唐宁，她交代的事，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能做到。</p>
回过头，她动作利索的将唐宁身上的银针做了调整。</p>
见唐宁的脉象还是未有起色，她又取下一根银针，捉住唐宁冰凉的手指，咬了咬牙，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p>
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等数到十，楼湘收手，指腹重新搭上唐宁的腕脉。</p>
而在她忙活的期间，夜无殇一直抱着唐宁，不停地往唐宁体内输着真气。</p>
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待再度感受到微弱的脉搏跳动，楼湘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p>
有跳动就好。</p>
有跳动，就证明还有希望。</p>
抬起头，楼湘看向夜无殇。</p>
但见夜无殇双唇紧抿面色苍白，一副快要到极限的模样，而唐宁却还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没有任何的生气。</p>
楼湘心里清楚，再这么继续输真气下去，夜无殇很可能会真气耗尽。</p>
但这事一旦开了头，在唐宁的脉象恢复之前就不能收手，否则一切前功尽弃。</p>
手下把着脉，楼湘思量了片刻后道：“这样下去不行，师兄，你和嫂子说说话，告诉她一定要挺住，我们在竭力救她和她腹中的孩子。”</p>
“她若是挺住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就都有救，她若是放弃了，她和孩子便都没救了。”</p>
夜无殇好歹跟着楼湘和楼澈一起学过几天的医术，知道有时候病患的意志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管用。</p>
病患若是有心求生，有时不用药材病症也可慢慢恢复。</p>
病患若是没有求生的意志，即便再好的药材，有时也无法将其治好。</p>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唐宁知道发生的一切，激发唐宁的求生意志。</p>
没有片刻迟疑，夜无殇启唇道：“阿宁，你听到了吗？楼湘来了。你还记得楼湘是谁吗？她是楼澈的妹妹，我的师妹，当今世上就没有几个大夫的医术能比得过她的。”</p>
“有她在，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不过，这事单单靠她没用，也要你努力才行。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尽早醒来，不能这么一直睡下去。”</p>
“若是......若是有阎王的小鬼在梦里缠你，你就将他们赶走。你是大唐的皇后，你身后不止有我，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和百姓，他们打不过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