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p>
”呛啷——”</p>
玄铁剑出鞘的寒光割裂了回忆。</p>
李世民持剑立在蟠龙金柱前，剑身倒映的眼眸里翻涌着血色。</p>
当年玄武门的血腥味仿佛又漫上鼻尖，他清楚地记得建成咽喉喷出的热血溅在宫墙上的形状。</p>
剑锋轻颤，在青砖地上拖出细碎火星。</p>
忽然，帝王嗤笑一声，反手将剑掷回鎏金剑匣。</p>
东宫那夜他亲自去看过，承乾寝殿的窗棂上新糊的桑皮纸还带着潮气，若是有人行刺，断不会选在那种时候。</p>
”传旨。”</p>
李世民突然开口，惊得值夜宦官浑身一抖，”明日召将作监的人来，把东宫马场的青石板全换成木纹砖。”</p>
烛花爆响，帝王阴影投在《贞观政要》的书架上。</p>
他当然知道真正该查的不是石板——能把手伸进东宫马厩的，岂会是区区吴王？</p>
能在东宫安插眼线的，满朝不过三两人。</p>
李世民的手再次握上剑柄，这一次，力道重了许多。</p>
剑鞘上的龙纹硌得掌心发疼，却不及他心头之痛。</p>
脑海中闪过几道身影：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p>
这些从太原起兵时就追随他的老臣，历经玄武门之变，至今仍在朝堂上举足轻重。</p>
他们不仅是股肱之臣，更是儿女亲家。</p>
为何要对太子下手？</p>
是承乾哪里做得不够好？</p>
李世民细细回想，太子虽年少时顽劣，但近年来处事稳重，政见中正，甚至常有惊人之举。若说太子不堪大任，实在说不过去。</p>
那么，问题出在自己身上？</p>
李世民眉头微蹙。他虽有些旧疾，但还不至于危及性命。</p>
既非太子之过，也非自己之失，那就只能是那些人的私心了。</p>
家族、子孙、未来......</p>
李世民忽然明白了。</p>
太子与这些世家并不亲近，而他们的后人又无出众之才。</p>
若太子继位，他们的家族虽不至于没落，但想要继续把持朝政，恐怕就难了。</p>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p>
李世民缓缓抽出长剑，寒光映照着他平静的面容。既然有人已经对东宫下手，这事就不可能轻易了结。</p>
”来人。”</p>
内侍监王德应声而入，躬身听命。</p>
”传旨殿中监宇文士及，彻查尚食、尚药、尚衣、尚乘、尚舍、尚辇六局二十四司。”</p>
李世民的声音渐冷。</p>
”喏！”</p>
”还有宫中，按规矩清理一遍。”</p>
王德神色凝重，他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p>
”传左千牛卫将军常何觐见。”</p>
”喏！”王德领命退下。</p>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案头的奏折上。</p>
太子仆、太子仆丞......</p>
太子也在布局，他能控制住局面吗？</p>
若不能......</p>
......</p>
十一月初一，恰逢大朝之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