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大小姐VS李氏旁支女，如何抉择？</p>
刘家俊反应敏捷，不过须臾间就做出了决定。事涉陈出，他不可能放任李丽瑶捧着学生的黑料招摇过市，李丽瑶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上交手机。</p>
陈出和范国胜、孙勇华被刘家俊拎到楼道里劈头盖脸一顿骂，结束时三个人都像打了霜的茄子，灰头土脸地滚回宿舍去吃泡面。</p>
欧几里德食堂营业时间很短，错过了饭点，就只能靠速食充饥。</p>
都是姚珊害的！</p>
陈出不喜欢吃泡面，但明天还得考试，他总不能饿着肚子过夜。</p>
这一回，他跟姚珊的仇算是彻底结死了！陈出泄愤似的把面汤一股脑儿全倒进肚子，犹豫了几瞬，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火腿肠来啃。</p>
但很快又嫌弃地扔到边上。</p>
难吃！味道与泡面之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p>
李丽瑶刚到欧几里德的时候，为了彰显身世，十分热衷于吹嘘她在帝都的品质生活，有几句名言令陈出印象深刻：“我闲地无聊去逛了逛学校的小卖部，那里居然在卖火腿肠，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在我们李家，连狗都不乐意去吃火腿肠。我还从来没有在帝都的食品店里看到过火腿肠！要不是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它与冰糖汽水一样早就被时代淘汰了呢!”</p>
青少年的自尊心敏感又脆弱，因为李丽瑶的这几句话，陈出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再碰过火腿肠。可惜的是，穷人的菜单上可选项有限，泡面和火腿肠是他错过食堂饭之后的唯二选择，比起闻之诱人、入口崩溃的泡面，他其实还是更喜欢火腿肠一些。不管无良商家在制作过程中渗入了多少面粉，至少它看起来像块肉，而不是像牛肉泡面一样只见香精不见牛肉。</p>
至于小店老板大力推荐的鸡腿、鸭脖、鹅掌之类的真空食品，只能偶尔为之，并不是像陈出这样的穷学生可以随心享用的。</p>
即使明天就是至关重要的奥考日，陈出也没打算破戒吃顿好的，多加一根火腿肠就算是加餐了。李丽瑶家的狗娇生惯养，看不上火腿肠，但说不定它连真空鸭腿也不屑下嘴呢？泡面与火腿肠相差仿佛，嫌弃火腿肠的狗也不见得愿意吃泡面……</p>
陈出呆坐在座位上，无端有些心酸。</p>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对，这句诗不太贴切，更贴切的应该是虎落平阳被犬欺！</p>
陈出的脑部小剧场拽起了文，孙勇华与他相交已久，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已经飞出了十万八千里。虽然诧异陈出为什么突然又开了火腿肠的忌，但他什么都没说，顾自默默拿筷子把碗里的泡面捞了个干净，仔细确认确保没有半点漏网之鱼，方才意犹未尽地擦净了嘴。</p>
有退路的人才有资格矫情，像孙勇华这样的人，就从来不会跟陈出似的纠结。他的弟弟还在工地上卖汗，孙勇华自认能吃上泡面就该知足，绝对不会因为别人家狗的喜好影响吃面的心情。</p>
陈出的经济状况比孙永华略好一些，所以才有余力去计较所谓的尊严。穷到孙勇华这份上，如果尊严可以换来更好的生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交换。</p>
室外的雨不知不觉中停了，从孙勇华的窗户往外看，恰好可以看见两个不参加考试的学弟拖着行李箱慢吞吞地往校外走。山南省奥考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学弟们现在离校，两天后还能回来。而他如果考试失利，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p>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奥考，不成功便成仁。</p>
孙勇华关上了窗，上床睡觉。</p>
一夜好眠。</p>
第二天奥考日，孙勇华与平时一样起了个大早，却没有很早进入考场，而是一直等到开考前十五分钟，才与室友一起不紧不慢地踩着第一遍提醒铃进门。</p>
大约是为了安抚考生的情绪，考场四周被摆满了盆栽，一眼望去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但除此之外，布置与平时的教室并无区别。</p>
可是守在教室外面的人却比平时增加了数倍。</p>
有个跑教育线的记者对已经是五进宫的孙勇华印象深刻，老远就扛着长枪短炮冲了过来，把话筒伸到他的嘴边硬要他发表感言：“同学，你是老考生了吧？又到一年奥考时，你现在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会不会特别紧张？”</p>
“不紧张。”孙勇华随口敷衍，脚步下意识地加快，飞快地甩掉了记者。</p>
他真的不紧张。只有第一次参加奥考的愣头青才会紧张，像他这样已经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奥考已经无法激起心中的任何波澜。</p>
说穿了只是一场考试，跟平时的模拟考没什么两样。</p>
而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都是他的最后一次奥考了。哪怕不能出道，至少也是一种解脱——连续三年，他被沉重而持久的压力逼迫地夜不能寐，此刻就像个即将被送上刑场的死刑犯，哪怕明知前途渺茫，仍旧希望头顶上的铡刀早一点落下。</p>
早死早投胎，何况他还不一定会死呢！</p>
长达五年的出道预备役生涯，孙勇华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部分非人力可以左右。与其说他在等待考试开始，不如说他在等待命运的审判。</p>
对于能力可上可下的人来说，成功除了努力以外，还需要一点儿运气。</p>
黑色的钢笔在指尖旋转成漂亮的花式，“啪嗒”一声摔在桌上，打破考场内令人难耐的沉寂。正把头埋在臂弯里假寐的范国胜受到惊吓，浑身如同触电般骤然搐动，活脱脱一只神经过度紧绷的惊弓之鸟。</p>
由于动作太过激烈，他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好容易抓住桌角稳住身体，却连头都是晕的。</p>
谁这么缺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范国胜忿怒地望向声源，好险才忍住已经冲到喉咙口的国骂。</p>
原来是陈出！</p>
日积月累的相处催生出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当作没看到是最好的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