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胜！”虽然有点儿傻，但所有人都配合地喊出了口。刘家俊顺便拍了一张五个人将手叠在一起加油的照片，还没来得及再鼓励几句，保姆车就已经缓缓驶入主会场，窗外嘈杂的说话声与音乐声将他的叮嘱淹没。</p>
就这样吧，什么都别说了。</p>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刘家俊深吸一口气，眼角隐有泪意。</p>
每年都满怀希望，但每年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像陈出这样的毛头小子不会理解他们这些过来人心底的纠结，但即使再不安，他也不能将负面情绪传染到学员们身上。年轻人就该饱含热情，一往无前——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p>
陈出他们不会知道，高院长早前已经登门拜访了联赛组委会办公室三次，只为了替欧几里德争取一个好一点的出场顺序，可是连吃了三次闭门羹。饶是如此，高院长也只能迂回地表达他的遗憾。</p>
走红毯不同于商业时装秀，开场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鱼小虾，重要嘉宾总是留在压轴的位置。作为所有参赛学院中评级最低的五级学院，先于其他优质院校出场是行业潜规则，欧几里德如果不满，只会成为业界公敌，徒惹同行耻笑。</p>
受制于历年来毫无建树的联赛成绩，欧几里德在联赛组委会眼中无关紧要，已经连续走了八年的暖场红毯。在大部分工薪阶层即将下班的时间节点上，欧几里德的学员们手牵手完成了出道首秀，只收获了淅淅沥沥的掌声。</p>
这是个极端尴尬的时段，正值周五晚高峰，帝都拥堵的交通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准备来主会场门口蹲点的迷弟迷妹被水泄不通的前路吓地脸色难看，坐公交地铁上下班的通勤族向着各大车站脚步如飞，至少还要再过半小时才有空闲坐下来安稳地刷手机直播。这是注定的收视率低谷，所有学院都竭力避开的逢魔时刻。</p>
“你们不能每年都让我们走最差的时段。”组委会闭门不见，高院长投诉无能，只能写邮件维护利益，“全国有那么多五级学院，我们不和其他三级、四级的学院比，至少五级学院中应该求一个公平。去年的时候，你们答应今年给我们换位置，但是今年又是故技重施，实在令人寒心……”</p>
寒心也没人在乎。</p>
寄出去的邮件石沉大海，高院长在组委会办公大楼徘徊了两天，终于逮到了人，人家笑嘻嘻地和稀泥，承认错误十分干脆，但是坚决不改：“老高，你不知道，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p>
高院长泄了气。</p>
他试过给办事人员塞红包，但到了联赛组委会的等级上，欧几里德那点小钱早就看不上了。人家如果存心想要发财，有的是办法，犯不着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冒阴沟里翻船的风险。况且，在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面前，金钱的魅力也将大打折扣。</p>
高院长的努力全是无用功，他忙碌了半天，欧几里德最后还是得在最差的时间点走红毯。</p>
姚珊挽着陈出的胳膊，从容地走过零落稀疏的闪光灯镜头。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欧几里德的落魄还是超出了姚珊的预期。</p>
现场根本就没人注意他们。</p>
背景音乐被放地震天响，多半是为了掩盖场面的清冷。欧几里德的粉丝群聚集在山南省，大多都是学生，即使有心前来为偶像捧场，也无力承担路费。而媒体显然还有大半没有赶到，追着欧几里德战队拍照的大多都只是将他们当成了调试镜头的小白鼠，以便为之后的重头戏找好最佳角度。</p>
剩下的一小半则是冲着姚家大小姐的名头礼貌性地掐几次快门应景，明显兴致缺缺，无可无不可。</p>
联赛开幕式是新闻爆炸期，版面有限，各大媒体连一级学院的通稿都发不完，哪里有空去关注委身五级学院的姚珊？高斯、刘徽、费马……每个战队里都有家世显赫的天之骄子，而且打包出售，环肥燕瘦任君挑选，把焦点投射在他们身上远比在姚珊这里浪费时间经济实惠。</p>
但如果有心细挖，多少还是能找到几个新闻点的。</p>
“现在向我们缓缓走来的是欧几里德战队的五名学员，我注意到他们是三男二女的组合。队服采用了青春简洁的T恤，是今年姚氏出品的爆款，市场售价在千元华夏币以上，大概可以算欧几里德参赛史上最贵的一套队服了，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欧几里德对联赛的重视与获胜的决心。站在他们五个人中间的是今年加入的一位新成员，姚凌将军的亲女，世家姚氏的小公主，姚珊！”</p>
红毯主持人亲热地拉过姚珊的手，俏皮地与她闲话家常：“不知道我们的姚大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姚氏满门皆男神’，请问你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呢？”</p>
黄昏的夕阳彩霞在两人的背后缓慢移动，绘就一副生动的写意画。</p>
虽然衣着简单，裸妆清淡，但姚珊的笑容比落日的余晖还美：“我会帮你把这句话转告给我家三位男神的，谢谢你的夸奖。”</p>
“哇，那真是太棒了！”主持人被姚珊不经意的颜值攻击震晃了神，但她很快收敛了心绪，准确地踩在了观众的兴趣点上，“根据我的小道消息，昨天晚上，我们的姚逸姚参赞特地从非区赶回帝都，与他心爱的妹妹相聚。想必今天早上姚同学出发之前，姚参赞一定有很多暖心的叮嘱，姚同学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p>
从姚珊微博粉丝的组成上就能够看出来，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粉了姚逸后顺便关注了他妹妹的，关于姚逸的话题远比姚珊本人的受欢迎。</p>
“他说了很多。”提起姚逸，姚珊不禁莞尔，为他刷了一把暖男人设，“但最重要的一句话大概是，他对我说，你开心就好。”</p>
哥哥力爆棚！</p>
不用想也知道，消息被转发到网络上后，姚逸的贴吧里会有多么地热闹。</p>
如果这是一场针对姚珊个人的采访，无疑非常成功。但这明明是学院战队的红毯，主持人问的却全是关于姚家的问题，完全忽略了其他几个笑容勉强的队员，对欧几里德学院的轻视可见一斑。</p>
姚珊在组委会指定的位置上坐定，发现会场是一个剧院式的两层礼堂，除了欧几里德学院和另一个没听过名字的五级学院以外，其他所有的参赛队都被安排在了楼下的阶梯座位上。</p>
明刀明枪的排挤，欧几里德还不能指责什么。Ciri已经在耳边吐槽“落后就要挨打”，姚珊微不可见地颦眉，轻声叹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