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赛前采访只是校际联赛的调剂, 除了少数只要有偶像看就万事足的粉丝, 真刀真枪的实力较量才是观众收看直播的目的。主持人简要介绍了两个参赛队的选手之后, 很快就切入正题：“下面，我们进行比赛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随机答题！”</p>
校际联赛历史悠久, 许多国民收看联赛的年限与他们的年龄一样长, 早已对预赛规则耳熟能详。不过, 为了保证比赛的完整性, 主持人仍旧尽职地做了解释：“所有在移题阶段中幸存的题目都将被发送到选手们的电脑上，由队员们进行答题。按照规定，每个科目的比赛时间均为半小时, 每道题能且只能被答对一次。”</p>
出卖电视转播权是联赛组委会最重要的创收途径之一，历代会长都致力于增加比赛的可看性, 联赛规则几经改良, 最大程度地契合了大众的需求。预赛的第二个环节充满了对抗性, 哪怕两支队伍的队员都会做同一道题，系统也只会接受反应较快的那位选手的答案，第二支战队的答案将不能被提交。</p>
“各科目的比赛顺序严格按照题库中所剩题目的多寡排列，由于在移题环节剩下的最多的是化学题，所以我们首先要比的科目就是，化学！”主持人热情满满的台词激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幸好现场音效早有准备, 及时将去年决赛的掌声移花接木，方才保住了电视直播的效果。</p>
姚珊往台下一望，空旷的会场上人丁稀落, 除了极少数买票进场的观众以外，大部分都是手持友情票的学院拉拉队。</p>
听说欧几里德的比赛每年都会遭遇类似的窘境，哪怕刘家俊通过官微提前发出了三百张赠票，很多拿到票的观众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凭票进入联赛村后就兴致勃勃地跑去其他学院的赛场外蹲点，宁可在露天里风吹日晒也不愿进场为欧几里德加油。</p>
偶像圈人气为王，缺乏粉丝基础的学院，即使花钱请托儿也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p>
吴蕊红与她的对手海菲站到了舞台的正中央，摄像机镜头对准主持人身后的大屏幕，通过它，观众们能够清楚地看到两队选手进行的所有答题操作。</p>
“预备，开始！”主持人夸张地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号角，吴蕊红飞快地行动了起来。</p>
“我们可以看到，第一组出现的五道题已经出现在屏幕上，两位参赛选手都很有眼光，他们同时选择了第三道元素题，问的是钙元素的EINECS是多少。”主持人乃至整个水蓝星学术界至今都没搞清楚EINECS码是干什么用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判定这道题的难度，“这个问题几乎就是一道送分题，所以决胜的因素在于谁的手快！很好！我们看到吴蕊红写完了正确答案，231-179-5！恭喜欧几里德获得本场比赛的第一分！”</p>
在经过了移题环节后，化学题库中还剩下5983道题，即使由两个人作答，想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全部答完也是不可能的。</p>
如果组办方一股脑儿地将所有题目都抛出来，只要吴蕊红和海菲有默契，一个从头往后答题、一个从尾往前答题就可以完全避免抢夺同一道题的答题权，这显然不是组委会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组委会每次都只给两人有限的五道题，让他们从中选择合适的作答，一旦有人答对一题或者三十秒钟内无人答对，就刷新出全新的五道题。</p>
由于每个人都会优先解答难度较低的题目，势必会造成手快有手慢无的情况。</p>
“加油！”来自欧几里德拉拉队的呐喊助威被媒体收入了话筒中。虽然到场的欧几里德后援团人数较少，但导播自有妙计，他指挥着摄像师调整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角度，使镜头里的欧几里德亲友团看上去坐满了整个应援区域。</p>
第二次被系统抛出的五道题难度较大，虽然吴蕊红和海菲选择了不同的题目开始作答，但两人都回答地犹犹豫豫，半晌都没能写出正确答案。</p>
真没用！坐在台下的李丽瑶气地直跺脚。如果她奥考那天没有被关进电梯，现在站在联赛舞台上的人应该是她！</p>
不就是铑的发现时间嘛，铑元素的考点虽然冷僻，但李丽瑶清楚地记得何卫冉在课上讲过正确答案是地球历的1803年，当时她还记了笔记，真不知道吴蕊红的课是怎么听的！</p>
幸运的是，海菲不仅化学成绩比不上吴蕊红，而且年纪要比吴蕊红小上四岁，头一回经历大赛心理状态不佳，答题时连操纵鼠标的手都在发抖，碘的密度原本她已经写对了，却因为紧张，将好好的4933kg/m3中的9写成了上部开口的数字，被电脑系统判定成了“4”，失去了宝贵的一分。</p>
“这小姑娘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因为压力过大而哭出来。”姚斯眯着眼评价，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见惯了勾心斗角的姚董事长当然不可能同情没能发挥出正常水平的海菲，满心满眼全是孙女的他只会嫌她输地不够快，“早点比完让珊珊比多好，我都等不及看珊珊比赛了。”</p>
但是校际联赛的预赛是五局三胜制，从移题的结果来看，姚珊的应用题比赛恰好是第四个出场的科目，也就是说如果欧几里德在化学、几何、物理的比赛中都赢了祖冲之，那欧几里德将直接晋级，姚珊也就不需要出场了。</p>
“老天保佑，让欧几里德前三场比赛两胜一负吧！”姚斯的祈祷通过可视电话清晰地穿到了姚凌和姚逸耳中，难得引起了两人的共鸣。</p>
在姚斯“快点结束别浪费时间”的碎碎念中，吴蕊红最终锁定胜局，首战失利的海菲失望满面，被主持人揽到身边柔言细语地安慰。</p>
“我从三岁起就梦想着获得联赛冠军了，这将是我毕生的追求。”正对着摄像机镜头，海菲的眼泪说来就来，而且哭得梨花带雨的，很是令人怜惜，“我的外公曾经就读于祖冲之学院，他非常热爱学术，家里有整整一房间的学术书籍，小时候经常抱着我坐在家门口的梧桐树下教我做习题。在外公的影响下，我从小就对学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立志要延续外公的梦想，成为华夏国首屈一指的学术明星。可是，我的外公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经过努力，现在终于站在了出道的舞台上，但我最爱的外公却再也不能冲着我笑了。在天国的外公，您看到了吗？你的菲菲出道了，并且将坚持走下去，您看到了吗，外公！”</p>
祖冲之学院的物理选手应声落泪，哭得跟刚死了爹娘似的，欧几里德这边也不甘示弱，演技最为突出的吴蕊红眨眼间就红了眼眶，抬头时恰好与摄像机镜头撞了个正着，被主持人点名提问原因。</p>
吴蕊红动情地解释：“海菲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公，我的外公也很喜欢学术，但我比海菲幸运，因为我的外公还在健在，而且应该正在收看这场比赛，这让我感到非常幸运和幸福！”</p>
主持人恍然大悟，煽情道：“所以你眼眶里的是幸福的眼泪吗？”</p>
“是的，我有世界上最好的亲人，还有可以并肩作战的队友，我觉得无比幸福。”吴蕊红大方承认道，“不过，海菲也不需要太伤心，她的外公一定是爱她的，看到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一定会为她高兴，他会在天上为她祝福的。”</p>
WTF!</p>
姚珊有种跑错片场的错觉，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和穿越前的某款选秀节目简直一个套路。坐在最前排的几个观众明显都是托，有两个被感动地抱在了一起，泣不成声。</p>
眼看着摄像机镜头快要转回到面前，姚珊把头垂地更低了。</p>
这几个孩子，除了吴蕊红以外，都根块木头似的，一点都不会来事！坐在观众席上的刘家俊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冲上台去帮台上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学术偶像表演。比赛开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陈出等人“该哭哭，该笑笑，不要怕丢人”，但显然被他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没一个认真听进去的！</p>
瞧瞧他们一个个鸵鸟似的提不上台面的样儿，刘家俊简直连心肝都在痛。多好的表现机会，就被他们白白浪费了。</p>
刘家俊光顾着替队员们操心，完全没注意到摄像大叔搜集完了台上的素材又把摄像机镜头对准了观众席。由于他正坐在为数不多的啦啦队的中央，穿的还是十分正统的西装革履，简直如同万花丛中那一点绿，令守在电视机前收看直播的观众一眼就注意到在一众感动落泪的群众演员中苦大仇深地皱着眉的刘大经纪人，既突兀又喜感。</p>
好看热闹的姚斯乐地胡子乱颤：“这人真有意思，别人都忙着哭，就他臭脸，太好玩了。”</p>
与刘家俊打过交道的姚逸一本正经地与他爷爷唠嗑：“听说做观众哭一场会有两百华夏币的辛苦钱，但是这人这么不专业，恐怕会坏了名声。这场要是哭不出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找他当托了，可不得为今后的生计着急嘛！”</p>
“有道理！”姚斯深以为然地点头，再次看到刘家俊出现在电视里的时候语气染上了同情，“他的年龄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这要是真断了来源，今后可怎么办呀？”</p>
姚参赞无言以对。</p>
他觉得，他还是专心地看比赛吧。</p>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存稿箱君，主人出去玩了，今天由我看家，评论要等主人回家后再回复哦~么么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