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食大家都一样,农忙时就不太讲究了。
米面粮油都放在粮房里,粮房在正房最东面。玉米面在一种纸做的篓篓里盛放着。
篓篓、笸箩这种纸制品统称为纸筋笸箩。
用小瓮瓮(缸)为模板的叫篓篓,高而修长,较大。
用盔为模板的叫笸箩,矮而粗,较小。
最小的还有就是放在炕上的针线笸箩和烟叶笸箩。
做纸筋笸箩是李之重二姑李梅梅的一项绝技。
每年腊月二十四糊新窗户纸时,把旧纸撕下留存。
攒够一定数量时,将废麻纸浸泡、捣碎。
拍在一个倒扣的瓷盔或小瓮瓮上成型,厚约半公分略强。
等纸盆彻底干透,轻轻地揭下来即成。
最后用平常积攒的香烟盒里外糊裱就能用了,香烟包装糊在笸箩上只是为了好看。
麻纸的再利用也是农家节俭与创新的典型物件。
甚至油篓都能用纸筋做,不过需要内置柳编为筋,熟油浸透。
俗语云“油篓纸筋锁子铁”,比喻废物的,意思不好再利用了。
李之重家的笸箩都出自他二姑的手。
解放后一段时间内,人们用骆驼票子裱糊笸箩。
骆驼票子是蒙疆银行发行的带有骆驼图案的钞票。
蒙疆银行是RB侵华期间在蒙疆地区成立的伪政权银行。
两千年收藏热时,有人一个糊有骆驼票子的笸箩卖了几千块钱。
存放米面的还有泥瓮,也是就地取材,自力更生的产品。
柳编成瓮形,内外用白干土和麦秆为泥抹匀,晾干后可以存放粮食。
小农经济自给自足是必须的,产出还不够吃,去哪里找钱买东西。
即使有点钱,也会存起来为盖房娶媳妇这两件大事做准备。
李之重按照奶奶要求挖了两碗玉米面,盛在大盔里端了回来。
又在玉米面里加了两小撮碱面和匀。
用铁铲从粮房的油罐里铲了一铲荤油,荤油下面还有烧好的肉。
那是去年冬天杀猪后腌制下的,已经不多了,回来连铲放在昨晚洗好的七烧锅里。
家里的规矩是饭后马上洗锅洗碗收拾好。
“油多了,”奶奶说。
“这点儿还多?”李之重有些迷惑,下意识里面他还没敢多铲,奶奶却说多了。
“就这样哇,下回少点。”奶奶善解人意地说。
荤油确实挖多了,生产队一年一人分四五斤胡麻油。
一个六口之家,也就不到三十斤,要吃一年的。
对那些把猪卖了没有荤油补充的家庭,一天平均七八钱油,倒进锅里仅够润一下锅底。
更有一些人家菜出锅后才会淋上几滴,象征意义大于实用价值,聊胜于无。
对油的渴望总结为“吃一个油花子激灵三天”,意思是油可以给人带来活力。
中国从解放到八十年代末,轻工业的发展速度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