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那人已抽了兵刃要上前动手,他刚才那一喊,也已叫来了帮手。暗探大哥马上喊道:“风荷醉露!”
院内人一齐顿住。“暗探?”
“正是。”八人走得磕磕绊绊,大哥边亮名号边从怀里掏出一物,“‘醉风’八小何。”迎风斗亮了火折子。
院内人立刻同时扑了上来。“混蛋!不要点火——”
“还往前啊……唔,没有啦?连灯都没了,黑乎乎的一片……啊!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向窗外望去。
“!那里闪了一下!”
世界忽然安静了。漆黑的夜,漆黑的庭院,火折子与夜风相拥,燃烧着生命,放出耀眼的花火,像慢镜头一样缓缓翻了几个筋斗,仿佛还带着“呼呼”的吟唱,画了一个它一生中最完美,最瑰丽,最婉转的一条像慕容晚裳的眉毛一样妩媚的弧线,“哆”的一声碰在了刷着大红油漆的檐柱上,旋一个张丽华艳舞一样的回身,“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带着回音。滚动了几下。
世界依然是安静的,只能听见火折子在弥留之际的呓语。夜风像高士一样朗诵着墓志:它的死不是无价值的,它用火热的头颅点亮了另一个生命!愿它安息。世界依然安静。
被它头颅碰撞过的檐柱燎起了生命之火,在它落地的瞬间!无声的燃烧!用整个身躯!
一道怒吼如爆炸一般凭空炸响:
“混蛋!谁让你把火折子扔出去的!”
激情的火焰瞬间蔓延了整个屋宇,几乎没有时间的差异。熊熊大火“呼”的一下冲天而起!
世界,忽然嘈杂了。
“啊!是火光!”
“那、那里烧起来了!”
众人全都趴在窗边,向着火焰升起的正前方,紧张的望着嚷着。
小壳也站了起来。唐秋池坐着,却伸长了脖子。
火势宏伟,如一只巨大的火鸟,不停煽动着火翅。
石朔喜双眼放着光明,激动而充满期待的回首望向沧海,“那是什么地方?”
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每个人的心中都已有了答案,但他们,就是想听沧海亲口说出。
沧海垂目微笑,恬静而又美好。
“烟云山庄。”他说。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已经欢呼雀跃。他们互相握住了手,每双手都因兴奋而颤抖;他们互相鼓励凝视,每双眼都因激动而湿润;他们拥抱,他们高呼,他们跳跃,他们向着远方招手。
唐秋池震惊。瞠着双目推桌而起。
沧海垂首,平静而优雅的在身边升起一只红泥小火炉,盛满清水的提梁铜壶已安然坐在火光里。他抬首。
火光就跳荡在唐秋池的眼珠上,但他依然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而事实已像火鸟,正灼烧着他的心。
沧海于是浅笑。从怀里掏出了一面精致的菱花铜镜,放在唐秋池手里。镜钮上还拴着大红的丝绦。众人按捺心情,都安静的回首望着。
唐秋池不懂。
沧海友好的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唐秋池缓缓举起镜子,举在自己面前。自己的脸慢慢完整的出现在镜里。
唐秋池更惊!两手抓着镜子瞪着镜里的男人,那人圆睁双目,四方头巾,颇有着点风度。他的容貌没有改变。但是!
“我……我怎么会比以前……胖了!”
这就是让今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诧异的原因。
不问缘由,被无端软禁,内力已失,被强迫洗碗,披星戴月,昼夜不息;前三天饿极无饭,后几天草垛难安;就这样被折磨着,他竟然还能胖了!
“为……为什么……”
沧海悠然一笑,敛容淡淡道:“这是心理的作用吧。在一个不知安危的陌生环境中,人本来就会降低需求,而又产生低级的愿望。比如你,被软禁时,只想要活着出去;大量工作时,只想要歇一歇;而饿了三天以后,却只想吃顿饱饭,”
“当你的低级愿望被满足时,你就会更加害怕失去它,所以每次送饭时,你都会拼命的吃,就怕吃了这顿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下顿,”
“而大量的工作,只会使你饿的更快,吃的更多,”
“我还特意叫人给你加了餐宵夜,就是让你吃完就睡,那么你自然也会长胖,”
“还有,你知不知道,睡眠不足也是会发胖的呀。”
众人听得将信将疑,却都莞尔,着唐秋池的眼神不免多了同情。
珩川笑道:“原来公子爷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沧海微笑抬头。一屋子人里,只有他还安然坐着。
唐秋池脑子开始发懵,半天才道:“那你……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沧海扯了一边嘴角笑了一下,摇头叹道:“唐秋池,你已经回不去了。”
石朔喜突然指着窗外,惊诧大叫道:“快!”
燃烧着的烟云山庄早已火势蔓延,整片山头都已包围在火光之中,然而,几处火舌突然跳了一跳,猛然窜起!火势更烈!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