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谎言!”
“我要对你说,是你穿了一套英格里桑先生的衣服,戴上修剪得象他一样的黑胡子,到了那儿——还以他的名义在登记簿上签了名!”
“这绝对不是事实。”
“那我将把这字条、登记簿上的签名以及你本人的笔迹这三者之间的明显相似点提交给陪审团考虑研究。”菲利普斯先生说完坐了下来,脸带一个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但是这种蓄意的假誓仍然使他非常厌恶的人的神情。
在这以后,由于时间已晚,此案宣布休庭到下星期一继续开庭。
我发觉波洛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沮丧。凭他那皱起的眉头,我就清楚地知道。
“怎么样,波洛?”我问道。
“唉,我的朋友,事情进行得不妙,很不妙。”
我的心不禁宽慰地一跳。显然,约翰-卡文迪什有可能被宣判无罪。
我们到家以后,我的小个子朋友谢绝了玛丽提出的邀他喝茶的建议。
“不,谢谢你,太太,我想上楼到自己房间去一下。”
我尾随着他。他仍然皱着眉头。走到写字台旁,取出一小盒纸牌。然后拖了把椅子到桌边,而且使我感到十分诧异的是,他竟然一本正经地搭起纸牌房子来了!
我无意中拉长了脸,他立刻说:
“不,朋友,我不是处于老年智力衰退期!我是在稳定我的神经,如此而已。这买卖要求手指的精确性。用手指的精确来达到脑子的精确。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比现在更为需要过!”
“遇到什么麻烦了?”我问道。
波洛在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捶翻了他小心翼翼地搭起来的“大厦”。
“是这个,朋友!我能够搭起一座七层高的纸牌大楼,可我没能”——捶了一拳——“找到”——又捶了一拳——“我对你说过的那最后一环!”
我确实不知说什么才好,因此我默不作声。接着他又开始慢慢地搭起纸牌来。他一面搭一面断断续续地说:
“好——就这样!放上去——一张牌——放到另一张上——用数学上的——精确性!”
我看着这座纸牌房子在他手下升起来,一层叠一层。他从不犹豫,也没动摇。这真差不多象在变戏法。
“你的手稳极了,”我发表意见说。“我相信迄今为止我只看到过你的手颤抖过一次。”
“无疑,是在我发怒的时候,”波洛十分平静地回答说。”
“是的!在你一次大发雷霆的时候。你记得吗?是在你发现英格里桑太太卧室里那只公文箱的锁被撬开的时候。你站在壁炉台的旁边,照你的老习惯摆弄着上面的摆设,这时你的手颤抖得就象一张叶子!我得说——”
但是我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波洛发出一声嘶哑、含糊的喊叫,再一次弄翻自己的杰作,又把双手按在两眼上来回挪动,显然是受着极大的痛楚。
“天哪,波洛!”我叫了起来。“怎么啦?你病了吗?”
“不,不,”他气吁吁地说。”这是——这是——我有了一个想法!”
“啊!”我高声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的一个‘小小的想法’吗?”
“哦!其实,不!”波洛坦率地回答说。“这次是个巨大的想法,了不起的想法!这是你——你,我的朋友,给了我的!”
他突然紧紧地拥抱住我,热烈地吻着我的双颊,同时还没等我从吃惊中恢复过来,他已一头跑出房间。
就在这时,玛丽-卡文迪什走进了房间。
“波洛先生是怎么啦?他冲过我身边,嘴里喊道:‘汽车库!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告诉我汽车库怎么走,太太!’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冲到门外的街上了。”
我急忙奔向窗口。一点不错,他是在那儿,在街上狂奔,没戴帽子,一面跑一面还打着手势。我转过身来朝着玛丽做了个绝望的手势。
“他被一个警察拦住了一会。后来又跑起来,现在拐过街角了!”
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们无能为力地互相注视着。
“可能出了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刚才正在搭纸牌房子,突然说他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如你看到的就奔出去了。”
“啊,”玛丽说,“我估计他到吃饭的时候会回来。”
可是,夜幕降临了,波洛没有回来——
书香门第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