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男在里面洗澡呢,你们俩快进来吧,外头天儿怪冷的。”
项谨面无表情的扔下句话,然后便不再理会哭笑不得的陈扬以及满脸惊愕的闵柔,转过头,抱着孩子施施然的走开了。
一头雾水的二人先后进到家里,而此时项谨也没回里屋,依旧是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逗孩子玩耍,她跟孩子间相处得其乐融融的样子,真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真会误会她就是孩子的母亲呢。
而跟自然随便得仿佛就像在自己家里的项谨不同,进屋后的闵柔明显变得更紧张了,身子坐得直直的,虽然口干舌燥的,却是压根就忘了面前摆着一杯不知是谁早准备好的热茶。耳中隐约听到里间方向不时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甚至让她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只怕待会儿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便是第一个要起身逃开了。
陈扬虽然不至于像闵柔这么坐立不安的,但同样是跟平日里的感觉不大一样,捧起桌上泡好的一杯热茶,抿了两口,入口一尝,不知为何,热茶一入喉咙,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暖意来,下意识的转头了眼边上正逗弄那小屁孩的项谨。
很明显,这茶应该是刚才项谨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陈若男基本上就是大小姐一个,泡茶的手艺糟糕透顶,属于浪费茶叶的那号俗人,陈扬一尝便知。
再一想到自己前面对项谨的冷言冷语,心里不觉有些愧疚。
的确,项谨虽然使了小性子,但不管怎么样,哪怕心里不痛快,总还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从她现在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了。
相较之下,反倒是陈扬心里一不爽了,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还摆谱端架子,真的很不是什么东西。
“咳咳”
干咳两声后,陈扬瞥了一眼那见到自己就很害怕的宝贝儿子,心里顿时就有些郁闷不已,好像这小子跟他那几个阿姨特别投缘似的,不仅平时最喜欢黏着若男了,而且跟仙儿,秋禾她们也是,每当几个漂亮阿姨一抱他,这小屁孩就乐得笑个不停,现在样子跟项谨也是相处跟两母子一样,让他很是不解,难道自己的样子起来真的很凶很霸道么?应该不是吧
暗暗摇了摇头后,他没话找话的问道:“哟,小泽,瞧你乐的,过来过来,给爸爸,阿姨又送什么东西给你了?哈哈,好像是个镯子哦。”
边说,边弯腰伸手过去,想要把儿子抱过来。
谁知他一伸手,那小陈泽还以为老爸要抢他东西,吓得赶紧把胖乎乎的小手一缩,小脸同事一紧,转身一头扑进项谨怀里,依依呀呀的想哭起来了。
“你干什么呢?吓唬孩子很好玩是不是?”
项谨恼火不已的瞪了陈扬一眼。
陈扬顿时尴尬万分,羞愧得无地自容,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项谨这应该是头一回见这小屁孩,却没想到样子似乎跟项谨阿姨,比跟自己这个老爸还要亲近点。
干笑两声后,他继续没话找话道:“项谨,你也是的,小孩子不懂事,整天瞎闹,别给他戴那么贵重的镯子。”
项谨没想到送个玉镯子给干儿子也会无端招来一顿训斥,顿时气得不行,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委曲求全了,这人还要自己怎么做他才满意呢?
当即也不装了,俏脸一寒,冷哼道:“怎么了,我乐意不行呀,弄坏了大不了我再买一个给他就是了,能值几个钱了,瞧把你心疼的。”
陈扬被呛得一阵无语,的确,别项谨送的这只玉镯子很名贵,但以项谨现在的身家,确实是连根毛都算不上。
灌了口茶后,他才闷哼道:“哼,慈母多败儿,你们就可着劲的惯着他吧,我都懒得说你们。”
陈扬这话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想找回点面子的,谁知道项谨听了非但不恼,反而变得有点紧张起来,甚至连跟陈扬间的不愉快也给忘了,不安的小声问道:“啊?我这样,这样对孩子,真的不好么?”
她没带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哪样才是对孩子好,对自己也实在没什么信心。其实,这几个月大的孩子懂什么啊,再说了,陈扬自己也不是什么幼儿教育专家,完全是信口胡掐的。
“行了,这次就算了,既然买了也别浪费,但以后别这样了,男孩子用不着这些玩意儿。”
陈扬喝口茶,一本正经的说道。
项谨听他这么一说,才似乎稍微松口气,然后脸上重又挂上溺爱的笑容,笑眯眯的
而他们两人自顾自的在这里说话,却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的,不知为何,到这一幕和谐的场面,闵柔心里变得纠结起来,她不自觉的下意识伸手捏了捏搁在腿上的皮包,正好捏着件硬邦邦的挂件。
没错,她包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玉镯子。而这只镯子其实搁在她包里已经快半年了,是在小陈泽快出生时提前买的,花的钱不多,才一千两百块,但却是她一个半月的工资了,买的时候听那玉器店的老板吹牛说是什么上等的缅甸玉,有多好多好,给孩子戴正合适,还有辟邪的奇功,但是,今儿个一到那孩子手上戴着的那只翡翠镯子,她立刻就打消了给孩子送份见面礼的念头。
可不是吗?人家项总一出手就是上好的翡翠镯子,哪里是她这种千把块钱的东西能比得上的。
算了,待会儿还是别拿出来了,没得让人家给瞧不起了。
想到这儿,闵柔心里不由得一阵黯然起来,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俗人,对脸面得也比较重。
的确,别她现在官至副市长了,可一来这年头公务员工资还没有涨上来,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她不贪污不受贿,甚至因为陈扬的缘故,她现在连帮企业剪彩时的一些合法红包也没敢再收过,要知道以前的她还是挺圆滑的一个官员,可现在倒好,跟了陈扬以后,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了,也惹来了不少非议,毕竟,不收钱的官员是不怎么受下面人欢迎的。因此,她在辛庄的日子过得虽然谈不上有多么艰辛,但肯定比绝大多数普通的公务员都要惨淡许多。
当然,陈扬其实也留了张卡给她,她也不介意用自己男人给的钱,但那张卡她偷偷去银行查过了,是用项谨的名字开的户头,于是她就没有动那张卡里头的一分钱,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她甚至有想到过要去劝陈扬,别再花人家项谨的钱了,她哪里知道,这些钱其实都是陈老板的。而陈扬那就更别提了,在这方面压根就是个马大哈,说真的,他甚至都没考虑过要给钱给闵柔,那卡还是一次他要买东西时,叫闵柔代买之后干脆就扔闵柔那儿了,其实陈扬主要稍微注意点就应该发现,闵柔身上的衣着服饰,虽说都是一些牌子货,但档次都不高,至于说跟项谨仙儿这些腰缠万贯的大老板相比,就更是寒酸得不行了。
好在闵柔只知道陈扬有两个女人是做生意的,但并不清楚陈扬暗地里在操纵着一支庞大的资金,她还以为陈扬跟她一样也是个月光族呢。当然,她也不稀罕这些东西,她也不是没有富有过,只是在她来,目前的生活状态也算是不错的了,比起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简直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正在闵柔胡思乱想的当口,这时,里间传来一声开门的响动声,她心头一紧,赶紧抛开纷乱的思绪,坐直起来,美目一转,直直的向了侧面方向。
果然,很快便到门口一转,一个穿着件碎花家居裙的女人边擦着头发,边从里间走了出来。
不用说,正是那刚洗完澡的陈若男。
“闵主任,你来了?”
陈若男了一眼沙发上闵柔,毫不奇怪的问了一声。
闵柔赶紧站起,尴尬不已,同时还忐忑万分的,点头胡乱说道:“嗯,晚上好,哦不,你好,陈老师。”